人在午后进入了这间被改成民宿的宅邸。
身着燕尾服的管家进门后收了伞,搁置在一边的伞架上。他走向柜台,对伪装成老板的侍从说道:“您好, 我奉领主之命,来寻找艾登·洛佩兹先生。”
一提起这个名字,老板顿时吓得惊慌失措。
“他昨晚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到现在也没能下楼。我听说他得罪了神女殿下,他是不是还得罪了领主,领主要拿他问罪?”
管家并不表态,而是说:“受伤了?那让他休养几日,我改天再来。”
老板连忙点头答应。
管家又吩咐道:“看好他,别让他跑了。”
“是是是,您说的人我一定看好。”老板一边应和着,把人送到了门口。
听见了一切的克洛伊从离柜台最近的一间屋子里走出来,艾拉文西亚从二楼下来。他们是打算一个人在一楼偷听,另一个在管家上二楼时偷听。没想到,桑德斯领主的管家根本没上二楼,就拿起雨伞离开了。
克洛伊叹了口气,说道:“不是个简单角色。”
“当然,能在领主馆的众多仆人中脱颖而出,混到管家的地位,怎么会简单?”艾拉文西亚说,“这位管家帮领主规避了不少风险,是个很聪明很敏锐的人。”
克洛伊说:“他是来给诺亚送领主的邀请函的,但来到这里后,只字不提邀请。他不表态,闹得好像要问罪一样,就是想看夜市地摊上的占卜师在慌乱之中露出破绽。”
诺亚听完事情的过程后,相当淡定地问道:“就这样?”
“你还想怎么样?”艾拉文西亚懵了。
“统治者身边有个聪明人,是很正常的事。”诺亚有些困倦,说道,“这算意料之中的问题,很好解决。”
克洛伊说道:“你不会又要……”
诺亚说:“放出消息,艾拉文西亚已经到桑德斯了。”
艾拉文西亚:“……”
*
消息一传出来,领主馆从上到下都很不安。
“她怎么会到桑德斯来?”桑德斯领主几乎要疯了,“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关头?”
管家端着茶安抚道:“领主,请您先冷静下来。”
“派人盯紧她,绝对不能让她乱说话!”桑德斯领主气得手掌发抖,他想了想,又说道,“把那个女人找来,快去!”
一个不知从何而来、占卜很准的占卜师说“桑德斯要易主了”,人们只会半信半疑,人心惶恐不安。
但如果是预言家艾拉文西亚说出这话,人们就会sao动起来,完全相信桑德斯要易主。
桑德斯领主与艾拉文西亚有着旧怨,从艾拉文西亚到达桑德斯的消息传开起,桑德斯领主就满脑子都是那句“桑德斯要易主了”。他不禁要怀疑,赶在这个关头到来的艾拉文西亚,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要来揭开什么。
桑德斯领主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他问道:“鹦鹉呢?”
“领主大人,鹦鹉早就已经处理掉了。”一名仆人鞠躬道,“是数日之前管家先生吩咐的,他说留下鹦鹉会危害到您。”
桑德斯领主松了一口气。
*
艾拉文西亚在夜市上随便找了一小处空地,把折叠桌子摆在地上,再铺上一张紫色的鹿茸桌布。她找的地方并不起眼,她今天不是来做生意的,不想被人注意到,她大晚上的跑到夜市来摆摊只是在做样子。
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一个穿着奢华的贵妇人走来了。
不过在艾拉文西亚眼中,将来人称之为“贵妇人”实在是抬举她了。四十多岁的人仍然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是个情场上风流女人,哦,不用像,她本来就是。
把她为桑德斯领主的情妇,也许更合适一些。
妇女走到小摊前,和艾拉文西亚对视着,终于先开了口:“艾拉——”
“别这么叫我!”艾拉文西亚非常抵触,她一直挥着手,让女人离远一些,不要走这么近。“快走开,我还要做生意。”
妇女蹲下身,爱怜地看着发育不全、又瘦又小的艾拉文西亚:“艾拉,我很想你,你来和妈妈一起生活好不好?”
“你想我?我们从前好好地生活在休伯顿,你却抛下爸爸,抛下我和弟弟,一走就是八年。”艾拉文西亚情绪激动,她质问道,“八年后你回来,说要带我和弟弟走。你把弟弟带走了,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你想我?”
“妈妈错了,妈妈真的很想你,也很为霍德心痛。”妇女用手帕轻轻地拭着泪。“妈妈很想补偿你,你来妈妈身边,我们一起生活好吗?”
艾拉文西亚站起来,一脚踢开了桌子,指着女人质问道:“是到你身边,还是跟你一起到我那个亲生父亲身边?”
因为争吵的动静很大,人群渐渐围过来了。
“艾拉,你也知道,那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很爱你。”妇人劝道,“他一直为你弟弟的死感到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