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原本沉溺于自身困境,回京都之后半步都不愿意踏出房门,没想到自从遇见柏十七,多少禁忌被打破,忽然之间斗志昂扬,准备收服这个不驯的小子,倒将自身的病痛抛诸脑后。
柏十七天生胆肥皮厚,无视他的冷脸敢擅作主张,还……似乎怀有一身奇异的本领,虽然目前只露出一点端倪,但如是展露一二,已令他吃惊不已。
爬桅杆大赛结束之后,众漕工起哄不止,通通要求少帮主下场与秦六儿比试,口吻还特别欠揍:“少帮主,你就爬一次,就当给秦六儿长长见识,不然这小子还当自己天下第一呢!”显然是一批死忠拥趸,对她的技能拜服不已。
柏十七与好兄弟赵子恒磕着瓜子瞧热闹,顺便还拉过丘云平的本子计算自己支出的奖金,半靠在圈椅里懒怠动弹:“不干不干,爬赢了又没人给我发奖金!”
众漕工齐闹腾:“我们发!一人十文钱,谁赢了谁拿!”
丘云平显然早有准备,从桌子下面拿出个笸箩,跟京都天桥下面跑江湖的一般捧着笸箩挨个收钱,一时之间噼里啪啦就收了半笸箩铜钱。
他到得赵无咎面前停了一下,似乎有点吃不准这位的态度,正准备跳过他,没想到赵无咎竟然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丢进了笸箩。
赵子恒:“堂……堂兄?”那块玉佩可是御赐之物,他随身多年,可漕船上这帮粗莽汉子哪里识得御赐之物?只是见到贵重的彩头,顿时起哄的更厉害了,就连秦六儿亦有意动,一张黑瘦的脸蛋都添了紫红色,吭哧吭哧请求:“少帮主,您就跟我比试一回吧?”
赵无咎眉眼难得露出一二分笑意:“无妨。”
他都拿出了彩头,丘云平拿着笸箩到达赵子恒面前,他就更没有推诿的理由了,好歹也是给自己的兄弟做脸啊。
赵子恒解下手上羊脂玉扳指放进了笸箩,还再三要求:“十七,这个扳指可是我父亲送的生辰礼物,你一定要给我赢回来。”
柏十七磨牙:“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跟着瞎起什么哄呐?
赵子恒情真意切的说:“那是!我虽然不会为兄弟两肋插刀,一点身外之物还是舍得的。”目光随着丘云平手里的笸箩移动,眼睁睁看着舒长风等众护卫们都掏出了散碎银子扔进去,才收回了目光。
丘云平一圈下来所获不菲,将奖金全端到柏十七面前,皮笑rou不笑道:“少帮主,劳驾您了!”
柏十七抚额,抬手制止闹哄哄的众漕工:“行行行!如果今儿我赢了,就请大家吃rou!”
众漕工们激动的脸都红了,纷纷为她加油打气:“少帮主,你一定会赢的!”
“少帮主,要是赢了能喝酒吗?有rou无酒可有些寡淡!”
“滚蛋吧你,想的美!”她起身扔了手里的瓜子壳,众漕工们安静了下来,气氛无端凝肃起来。
赵无咎心想:这小子平日瞧着油嘴滑舌,满脑子鬼主意,跟众漕工打成一片,但事实上她年纪轻轻能够押送漕粮北上,收服这数条漕船上的莽汉子,若非有过硬的本事,恐怕难以成事吧?
柏十七今日穿着宽袍大袖,与秦六儿一同站在桅杆下面,静等管伯一声锣响,抱着桅杆噌噌噌就窜了上去。赵无咎坐在轮椅之上,眨眼之间就要仰头去看,她那脚尖倒好似钩子,收放自如,半点不见在桅杆之上打滑,轻轻一点就窜上去二尺,身轻如燕,纵是爬桅杆大赛之中得了魁首的秦六儿都望尘莫及,瞬间就被她远远甩在了身后。
偏她还有暇回头,朝着下面一众人群抛个飞吻,意态风*流,眉眼之间全是少年人的得意张狂,忽啦又窜上去二尺,下面漕工顿时一片叫好之声,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取笑她:“少帮主这是又从哪家画舫姐儿们身上学来的毛病?”
“要是给帮主知道了,怕不打折了她的腿!”
显然大家对于帮主粗暴的教子方式已经习惯了,谈起来自然无比,一点也不怕折了他们少帮主的面子。
赵无咎眉头不由自主就皱了起来:轻浮的臭小子!这都是什么臭毛病!
反倒是赵子恒在下面不住鼓掌叫好,恨不得自己也有好兄弟这般本事,爬到高处对着众人来上这么一回,没想到被赵无咎在脑门上狠狠拍了一记:“学点好吧!”
赵子恒很是委屈:“堂兄,我这不是正在向十七学习吗?”
赵无咎仰头看着那即将要登顶的小子,都不必审问赵子恒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学的可不是柏十七的本事,而是他轻浮油滑的作派吧?”
赵子恒羡慕的眼睛都要红了,极度想要获得他的认同:“堂兄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小娘子们就喜欢十七这样儿的呢?”
赵无咎板起脸训斥他:“胡说八道!名门闺秀谁不想托付良人,举止如此轻浮,哪家的闺秀敢嫁?”
赵子恒缩缩脖子,小声辩解:“……谁跟名门闺秀玩啊?自然是外面的女娘了。”
烟*花之地的小娘子们豁达热情又捧场,何必非要跟名门闺秀去找不自在?
赵无咎:看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