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可与柏帮主所说不符。”赵无咎唇边漾出淡淡笑意:“多谢十七。”
柏震霆一颗老父亲的心简直都要Cao碎了,好像眼睁睁看着自家崽子跳火坑一样,急中生智搬出了苏氏:“十七,你离家数月,还没见过你娘呢?自你走后,她日夜忧心,难道不准备回家向她报个平安?”
柏十七迅速扑倒在罗汉榻上耍赖:“……我伤成这样,也不知道我娘看到得多心疼。”那架势就是要撒泼打滚出去玩,一旦柏震霆不同意,她回去就要向苏氏告状。
柏震霆原本忧心小崽子被赵无咎骗走,吃了大亏,没考虑到这一层危机,顿时僵在了原地。
“你娘……你娘她……”
苏氏疼爱柏十七如眼珠子,容不得磕碰,偏偏柏震霆从小到大都实行的是糙汉子式的管教,夫妻俩没少为此事争执,虽然苏氏着急起来最厉害的也不过就是哭个不住,或是把柏震霆赶出去,这都已经够恼人了。
“我娘要是问起来爹您为何动手,我一定如实相告!”
柏震霆怜悯的看着自己天真无知的小崽子犯蠢,恨不得把她揪到了一边再打一顿,如果同赵无咎一样坐了轮椅,是不是就能消停一点?
他作势要抬手,柏十七惨叫一声,抱住了脑袋就势在罗汉榻上一滚,原本应该落在脚踏上的,也算好了落地的点,哪知道中间出了岔子,赵无咎催动轮椅直接靠了过来,将她接个满怀。
柏十七落进赵无咎宽厚温暖的怀里,立刻跟个八爪掌鱼似的揽住了赵无咎劲瘦的腰肢:“堂兄救我!我爹又要动手打人了!”
柏震霆掩目:“……”这不是我家的崽子!
赵无咎跟哄小婴儿似的轻拍柏十七的后背:“别怕别怕,柏帮主只是吓唬你而已!”目光与柏震霆相触,用眼神示意他别再动手。
柏震霆多少年修炼出来的涵养差点破了功,怎么看都觉得赵无咎与外面传言不符。
京中传闻周王为人严苛好学,勤勉上进,带兵纪律严明,不近人情……总之是个刻板无趣的统帅与皇子,听着就让人发憷的那类人。
但眼前这位……与传言可有一分相似?
他的不苟言笑呢?不近人情呢?
柏震霆从前押送漕粮上京都,最爱在茶坊酒肆听一肚子市井传闻,天子脚下上至宫里的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发以及诸皇子,国相尚书,下至前门寡妇的风*流艳情史,后街小子偷香窃玉之事,高门大户里的污糟烂事,妻妾争风,蓬门漏户里的叔嫂偷*情……那叫一个热闹。
他从来都把传言当故事听,没想到有一天传言里的真身出现在家中,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赵公子,家中小儿顽劣,不如我带回去好生管教?”
柏十七从赵无咎的臂弯里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透着说不出的可怜:“爹,你这样按着饭点揍孩儿,是府里姨娘有喜了吗?”
柏震霆:这死孩子!
——爹这是在救你,小蠢蛋!
“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丢到湖里去喂王八!”
柏十七赶紧捂住了嘴巴,小心翼翼缩回赵无咎怀中,紧扒着更不肯松手了。
赵无咎温声道:“柏帮主如果有事就去忙吧,十七陪着我就好。”
柏震霆心力交瘁,都怀疑再留下去不但救不了自家小崽子,说不定连这条老命都搭进去,当着周王殿下的面又不好揭破他的身份,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十七,你规矩点。”
房间里无关人等都走了,只余赵无咎与柏十七,她听到离去的脚步声,从赵无咎怀里探出头,发现老爹今日不知何故,斗志不强,居然提前撤离战场,颇为奇怪:“我爹这是怎么啦?”
她直起身子,退回了罗汉榻上靠着,若有所思:“难道理漕官吏又带人上门来盘剥?他有烦心事儿了?”
赵无咎作为柏帮主目前最新的烦恼事由,对柏震霆的反常心知肚明,却装作一无所知,还顺水推舟:“……我来之前,听说田宗平来过一趟。”
柏十七愤愤道:“姓田的有完没完啊?怎么就跟喂不饱的貔貅似的,也不怕胃口太大了撑死!”
赵无咎的目光却落在她的脑袋上,总觉得她的发质很好,便顺应心意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果然如他想象之中一样舒服:“小小年纪倒是见识不少,你很讨厌田宗平?”
柏十七曲膝坐着,下巴搁在膝头,终于露出一点成年人的烦恼:“漕运总督衙门的人都讨厌,田宗平尤其讨厌,恨不得从过往船只身上刮下来一层油,贪心不足!”她忽想起赵无咎的职业,热切道:“堂兄,朝廷就对理漕官员的贪渎视而不见?难道不想治理一番?”
赵无咎深知各地官员都有利益瓜葛,想要动一动漕运总督可不止查漕运衙门,恐怕还要在京中深挖,端看皇帝陛下有没有起杀心。
稍微给江南官场松松土,还不如一成不变。
只是官场之事,于柏十七太过陌生,赵无咎就喜欢看她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