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她的脑袋:“说吧,你这次不会是又闯了什么祸,跑出来躲灾了吧?”
柏十七一脸的被冤枉:“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啊。”黄友碧一点也不给她面子,还对柏震霆表示幸灾乐祸:“你打小什么毛病老夫不知道?小时候淘气断了腿都不老实,还要哄了瘦梅背着你去河里捞鱼,两个人差点被水冲走,泡成落汤鸡回来,生病都不耽误你闯祸的,长大了还能有乖的时候?”
想起那时候喝过的苦不堪言的药汤子,柏十七总觉得饭里都有一股药味儿,对黄友碧也不客气起来:“如果不是朱大哥翻方子,谁知道您老恨不得往我汤药里加二斤黄莲,这是医者之道吗?”
朱瘦梅居中调停:“您二位别吵了,饭菜要凉了!”
柏十七朝黄友碧做了个鬼脸:“瞧在朱大哥面上,我不跟糊涂的老人家一般见识!”
黄友碧敲她的脑袋:“也就瘦梅宠着你,不然当心老头子把你赶出去!”
两人低头各自扒饭,饭后却因为床铺问题又发生了矛盾。
院子里总共有三间屋子,黄友碧居中,平日朱瘦梅睡在左厢,右厢放置些草药,却也放着张床,今日便权当作客房,却也挤不下四个人。
况且一听说柏十七跟赵无咎等人挤住在一起,黄友碧师徒的脸都绿了,齐齐反对。
黄友碧的理由是:“你打小睡相不好,右厢房总共一张床,你也不怕自己去睡,把别人全都踢下来?”
朱瘦梅说话就温和多了:“赵兄弟腿上还有伤,也不好太挤,不如你来我房里睡?”他后半句“我去师傅房里打地铺”还没说出来,赵无咎就态度很坚决的反对:“既然十七睡相不好,也不能去打搅朱兄弟。”
听起来倒都是无可辩驳,柏十七抱着脑袋想静静:“要不我去三清殿守夜得了?省得你们吵吵!”
第38章
月光照在三清殿上, 小道僮在侧殿里打盹。
朱瘦梅躺在黄友碧房里的榻上,睁着眼睛瞪着房梁,里屋师傅的鼾声如chao汐般有起有伏, 他的心情也随着鼾声而起起伏伏。
今晚争执不下,最后黄友碧拍板,让柏十七住到朱瘦梅房里去, 赵子恒还说:“我们三人挤一间, 十七一个人住一章,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殷勤询问:“十七, 不如我们俩住一起吧?”被赵无咎在肩膀上狠拍了一记:“让你睡哪就睡哪, 废话恁多!”
赵子恒很委屈, 不过他的委屈无人理。
朱瘦梅心里存了事儿, 这张小榻是平日师傅坐卧用的, 他连腿都伸不开,只能半屈着,就更加睡不着了。
外面霜白的月色映照在窗户上, 他不由自主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朱瘦梅小时候是个孤儿,从小就被个老乞丐收养, 磕磕绊绊活到将将能自己提着打狗棍乞讨, 老乞丐就在那年冬天过世了,留下他也差点没熬过那个冬天——多亏黄友碧行医归来,路过那座破庙, 发现了高烧不退的他, 才救了他一条小命。
此后黄友碧身边便多了个连名儿也没有的瘦弱小药僮, 后来的名字还是救了朱家镇上的秀才公,那位秀才公得知他的身世慎重起的。
朱瘦梅从小就勤勉好学,吃过苦的人都知道现下的生活有多来之不易,识药学医不敢稍有懈怠,除了侍候师傅起居,他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医上,偏偏摔断了腿的柏十七被柏震霆送过来,托付给黄友碧照顾治疗。
柏震霆的原话是:“我家这崽子淘的厉害,不然也不会摔断了腿,黄兄你只管严厉管教!”
彼时黄友碧暂居苏州乡下,赁了三间土屋,与村上开蒙学的秀才公家相隔的不远,治好了卧床多年的秀才娘子,便将朱瘦梅送去开蒙。
朱瘦梅每日时间有限,他不但要读书,回来还要学医,煮饭,帮黄友碧晾晒草药,忙的不可开交,忽然有一天家里添了个断了腿的小孩子,七八岁年纪,唇红齿白,长的比他讨喜不说,还让黄友碧时时记挂,上山采药的时候都叮嘱他:“一定要看好十七,别让她乱跑。”
那时候他性格比较拘谨,心里还暗藏着乞讨学来的生存法则,犹如小兽般护食,黄友碧的话让他心里升起深深的危机感,总觉得这个小孩子是来同他抢师傅的,既不敢把他丢出去惹怒了师傅,又不愿意照顾他。
柏十七从小淘的没边,是江苏漕帮二代里的孩子头,手底下有一队小兵,忽然之间卸了任,被柏震霆丢到乡下,寂寞的都快发芽了,见到朱瘦梅就亲热的不得了,“瘦梅瘦梅”叫个不住,还点评他:“给你起名字的老头定然不安好心,本来就瘦瘦弱弱的,还叫什么瘦梅呀?不如叫胖梅得了!”
朱瘦梅很爱惜自己的名字,对自己现有的一切都非常珍惜,听到柏十七如此侮辱他的名字,趁着黄友碧出门把柏十七按在地上要揍,结果被他搂着脖子在泥地里滚了一圈,一身布褂子脏的不成样子,左边的袖子都被抓破了,他气的差点哭出来——这可是师傅央了邻居大娘缝制的,他极为爱惜。
柏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