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就是举人老爷嘛!”此时能进京赶考的人,通称为举人,“她不是嫁了好几年了吗?还没当娘呢?我看她瘦得可以,怎么生哦!我知道一副偏方,嫂嫂不如——”
“不用你Cao心。”段氏打断她。
“怎么不Cao心?你当人娘的,也不为她筹谋筹谋。我听说她被举人老爷休了,难道是真的?难怪不急呢……”
“你听谁说的?”段氏大急。
“街上都在说嘛。”妇人往外指。
段氏气得不行。她才不信街上都在说,就算她管家没两把刷子,陈氏还是会管的,总不至于是家里的下人往外乱传。
一定是这刘氏故意去打探的!余慧心和离的事,有心打探还是容易。
段氏气道:“什么休了?是和离!”
刘氏撇嘴:“不过是名目好听……”
段氏一怒,拍桌道:“你今天干什么来了?!”
刘氏猛然一惊,她是来打秋风的,怎能惹对方不高兴,就堆起笑道:“我还不是为你急。你说你当后娘的,本就不容易,现如今她被休……和离了,倒不如为她做门亲,也显得你为这个家尽心尽意。我娘家有个侄子,上半年刚死了娘子,家里又没有小的……”
“你闭嘴!”段氏着急地打断她,“哪里轮得上你家的侄子?”
刘氏不悦,满脸嫌弃:“不就是个商户?我们清清白白的人家还不想要呢。”
“那就别惦记!”段氏冷冷地说,“我给你拿两吊钱,你快回家去吧。今儿过节,晚了城门关了怎么办?”
刘氏心道:才两吊钱,守着这万贯家财,怎么这么抠?
但两吊钱对她来说也很多了。而且段氏心狠,怕余家说她吃里扒外,对留在张家的亲子亲女都不怎么接济。
刘氏觉得自己能拿到两吊钱已经很有本事,站起来道:“那就谢过嫂嫂了。”
……
余慧心到陈氏那里,本不想拿家事烦她,但余七巧的记忆里没有张家婶子,便忍不住说:“我刚刚去上房,那里有客,说是阿娘在张家的弟妹。”
“哦,刘氏啊?”陈氏一脸平静,“来过几次了。你管家,以后少不得与她打交道,心狠一点就是,不必觉得扫了阿娘的面子,阿娘可烦她呢。”
“怎么说?”
陈氏爱八卦,细细地说起来:“阿娘来时,本想带着阿城和阿墙的。”
阿城、阿墙余慧心知道,是段氏在张家生的孩子。余七巧见过阿墙一次,阿墙比她小几岁;阿城是男子,不方便见,倒不认识。
改嫁带着前头生的孩子,在此时并不稀奇。古人重家庭孝道,人来了,余老爷自然养着,况他养得起,是只赚不亏的。反倒是张家穷困,少了两张嘴,会轻松许多。
但这刘氏给婆母出了主意,说段氏嫁了有钱人,若是将孩子留在张家,她自然照看几分,张家可以跟着捞些好处;余家那般有钱,手指缝里漏点出来都够他们吃得满嘴流油了。然后又在阿城、阿墙面前说,段氏到了新家、有了别的孩子不会管他们,后爹还会虐待他们,搞得阿城、阿墙和段氏生分了。
结果段氏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觉得阿城、阿墙已经不归她管,他们不和自己亲近就算了,反正她成了余家主母,老了也是余家的子女孝顺她。她干脆就对余家尽心尽力,想着以真心换真心,将来总不会太差。哪怕她没给余老爷生孩子,她都不急,反正只要做好了分内事,将来余天瑞不给她养老,她还可以报官。
结果这刘氏就逢年过节来探望她,比阿城和阿墙都勤。
余慧心道:“阿城和阿墙在家怕是过得不怎么样……”
“再不怎么样都得过下去。再说都已经成亲了,只盼枕边人疼人吧。”陈氏说到此处,想到自己。自己运气算好,余天瑞听话疼人,公婆小姑又和气,换了高门大户不一定有这等好事呢。
“啊?”余慧心一呆,“阿墙还小吧?”
“十五岁了,上年成的亲,阿娘竟不打算让府里知道,自己拿私房做添妆。还好我知道了,又从公中备了份礼。”
“应该的……”余慧心喃喃点头。那个女孩子才十五岁啊,这Cao蛋的古代社会!
“不说他们了,咱们自己还得过年呢。”陈氏问起家中的琐事来。
今天的晚饭在正堂吃,按照习俗,堂外的空地上点了个大火堆,家家户户皆是如此,抬头望去,感觉街上灯火通明。
吃饭时,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细听有丝竹锣鼓声和唱歌声,那是一群人带着面具、扮成妖怪和打妖怪的在街上载歌载舞,有驱邪祈福之意。
余慧心本想去看热闹,但家里事情多,她不好意思走开,而且这个热闹不是随便看的,得加入驱邪的队伍才不算犯宵禁。
余慧心闷闷地想,那还是等元宵的时候去看花灯吧,跳大神不适合她。
吃完饭,圆圆迫不及待地去放爆竹。
此时还没有火.药,鞭炮和烟花不要想,爆竹是真的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