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后半生又在北胡王宫中受尽欺凌侮辱,做一切昧着本心的事情,就连临终前都要留一个“大惊喜”予她,上天这是让她死也不得安心吧?
“烟儿!”
“烟儿!”
······
意识混沌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而且,是个男子的声音。
“烟儿,”
“醒醒,烟儿。”
“烟儿,醒醒。”永基的意识慢慢回笼过来,睁开眼,就看见身旁有一温柔的女子在一边轻拍着她,一边柔声唤她的名字。
永基目光一接触到那温柔女子的脸,随即是眼睛蓦地瞪大,然后,大把大把泪水抑制不止地涌了出来。
她颤抖着手往前摸了上去。
声音哽咽道:“母后···烟儿好想念您···儿臣···儿臣这是已经在黄泉路上了吗?”
董皇后柔软而温暖的手随即覆在永基shi漉的脸庞上,嗔怪道:“烟儿怎的又在胡言乱语了,是睡糊涂了吗?”
“放心吧,以后我母女俩就远避那是非地,安心地到太宏寺专心替你父皇祈福,日子虽说不比宫中,倒也舒心快活。”董皇后柔柔地摸着她的头笑了,眉眼恬淡温婉,看得出来年轻时候曾有一双明澈漂亮的大眼睛,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
永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尚沾水光的眼眸,那一双美眸真是像极了董皇后年轻时。
“母后···您···您是说,如今是大晋元丰八年?”
元丰是永基父皇的年号。大晋开国的第二位皇帝,登基的那天恰逢皇后分娩,产下一位漂亮的公主,是为吉兆。皇上龙颜大悦,是以,赐封号“永基”,寓意千秋万载永世的基业。小公主才刚出生就已经获得五郡十七县,比当时皇子所得封地还要多。
可以说,刚开始的时候,永基其实是惠帝最受宠的孩子。
“傻孩子,当真是睡糊涂了?当初还不是你哭着让母后带你离开,母后这才禀示你父皇的吗?”董皇后依旧语调柔和。
’’恁大的人了还撒娇要与母后同坐一辇,说是要逗母后开心,结果倒是自个睡着了。’’皇后宠溺地笑道。
这时候,行进着的车辇突然撞到一颗石块,石块卷入了车轱间卡住了,车厢猛然往前一抖,车内的人一下子就朝前撞去。
永基被撞得几分清醒,连忙拉开了纱帐,映入眼内的是山路边上往下一片片郁郁葱葱明暗起伏的丛林。
干冷偏凛的风拂过脸颊,带得几分刺痛。
这真的不是梦!她重生了!生在了八岁,俞贵妃使计诬陷她母后,虽然父皇没有相信,却已经持怀疑态度,母后心灰意冷下自请到太宏寺带发修行,而她跟随她母后前去太宏寺的路上!
“娘娘恕罪,殿下恕罪,车轱出了些状况,请殿下和娘娘移步到旁边奴才们架好的暖帐里候着,等车子修理好马上启程,必不耽误娘娘和殿下。”侍从前来通报的声音懒懒散散的,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主子的态度。也是,明面上虽是皇后娘娘自请离宫的,但宫中谁人不知,这次皇后娘娘是真的让陛下失望了,说是自请离宫,许多人却当作是陛下顾全董氏一族旧日的情义,才不直接说是打入冷宫的。
在愣神间已经有宫人过来扶着她和母后下了车辇,往一旁的暖帐去了。
永基有些懊恼,要是能重生在更早一点的时候,或许她就不会让母后就这么憋屈地出宫去。可是,她既已是死了一次的人,又有什么好冤的?
眼下首要的就是把往后有可能影响命运的事情改写过来!对!老天既然重给了她一次机会,这回她断不要像上辈子一样活了!
坐进暖棚握着宫人递过来的手炉时,永基脑海里隐约地忆起,似乎在她八岁的这一年,有一些关键的事情发生是对她往后的命运有着一定影响的。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她一时之间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永基苦思着愁眉不展,一手捂着手炉一手托着稍圆润稚气的下腮,董皇后在一旁看着又是疼惜又是难过之际,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哀嚎声。
也就是这一阵哀嚎声让永基茅塞了半天的幼时记忆一下子就浮现在眼前,并且细节历历在目。
她神色凝重地听着进帐来的宫人回禀说是一只受伤年迈的母狼,指节不断抖动了起来。
心善的董皇后正欲让人替母狼包扎并找一妥善地方安置母狼之际,永基兀地“腾”一声站了起来,撞翻了地上的火炉。
炉里倾泻下来的灰烬一下子翻腾了上来,皇后和宫人们纷纷卷袖掩鼻咳嗽起来。
“母后!别救它!我们千万别救它!”永基神色严峻,指节紧张得发白,道:“请母后下令让人严守暖帐!不管外头听到什么异动都不要理会多事!”
永基记起了,八岁随母后出宫的这一年,前往太宏寺途中,因母后心善救下一头受伤年迈的母狼,又因母狼清醒后一直望着对面林子里露出忧虑的眼神,奋力拖着受伤的身躯不时地蜷着尾巴来回绕行着,向着人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