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你爸人不坏的,你多体谅他,他最近上班蛮辛苦的。”
葛飞灵扯了下嘴角。无数次想质问的那句:难道你上班不累么,他上班累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朝子女发泄?不对,是只朝她一个人发泄,是她活该。
质问只会惹来挨打,她终究选择了沉默。
葛飞灵先替桂美娣切好土豆,再去洗那一摞积攒的碗,她洗到最后一个时,脑袋忽然剧烈疼痛起来,视野泛白,周围的一切天旋地转。
瓷碗“砰”地一下摔到地上。
“飞灵你怎么了?别吓妈妈啊。”
葛飞灵恍恍惚惚地想,好的不灵,坏的灵验。骗别人低血糖,低血糖真来了。
手臂和脸忽地又一阵钻心的疼,密密麻麻地袭来。葛宏康挥着藤条过来辱骂她,“妈的,又装生病是吧?我让你装,让你偷懒,还护着脸是吧?看我不抽烂你的脸!”
葛飞灵闪躲的时候不小心扎入地面的碎片,霎时掌心温热的ye体溢流。
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爸这么对她恨之入骨,讨打不讨赏。
……
葛飞灵在沙发上苏醒。
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家人都睡了。她睁开眼,胳膊稍一牵动就疼得呼吸停滞。
葛飞灵第一反应是翻出裤兜的小镜子。
“……”
还是毁容了,葛宏康打得特别狠,眼角到下巴都有红肿的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刺眼得很,丑绝。
葛飞灵颓废地放下镜子,余光扫到两扇紧闭的房门。
她本来也有一个房间,只不过在葛岭出生后,那间房就不属于她了,直至现在全然没了她的位置。
茶几上夹着一张纸条,是妈给她留的:
【飞灵,电饭煲里有饭,你热一热再吃。】
葛飞灵扫完那张纸条,静了一瞬,然后撕碎纸条。
日复一日,她在这个家活得不如一条狗,连狗也有按时吃饭去医院的权利。
葛飞灵原本想给徐柔发消息,手指忽地停住。
反正挨也挨打了,有何必要再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
好像遮了她就能掩盖被打的事实一样,不如利用这身伤痕博取同情。
第二天一早,葛飞灵调了闹钟准时起床,翻出口罩,继续去nai茶店兼职。
到了店里,她摘下口罩,其他店员们看到她的伤,无不大吃一惊。
几个暗恋她的男生更是心疼万分,想安慰又怕吓跑她的样子。
葛飞灵坦然自若,像个没事人般,平静地请求老板:
“老板,我今天可以工作到傍晚六点,能多给我一些钱吗?”
她舍去了平时回家洗澡的时间,打算直接回校洗。
“……能、能,我给你加工资就是,你去买点药敷一下脸吧,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脸啊。”
中年男人见不得年轻小姑娘的破相,尤其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
葛飞灵低下头,更加凸显出可怜无助的单薄形象。
老板最后又给她加了两小时的工资。
*
中午,葛飞灵顶着烈日勤勤勉勉地发传单。
透过布偶两只眼睛里的洞,她忽然望见对面停车场的奔驰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景浣和一对衣着得体的夫妇走向口碑五星的餐厅。
应该是他的父母。葛飞灵看了几眼,很快收回目光。能在这里撞见他,她不觉得奇怪,毕竟附近这一带是有名的商业区。
葛飞灵继续派着传单。
只是脑海一直回放他和家人相处融洽的画面。真好,这时她难得羡慕起一个人,羡慕他的家庭关系。她没有看错,培养出景浣这样落落大方的性格,离不开富裕开明的父母的功劳。
葛飞灵裹着闷热又沉的布偶,从清晨忙活到晚上六点,收了比往日厚一倍的工资。
一中的住宿生统一规定在周末晚回校。
她做完兼职,赶上了拥挤的公车,所幸天气渐凉,厚重的校服外套刚好盖住了她手臂上的伤。
葛飞灵扯着伤,慢吞吞地编辑了一条信息。
6:29,葛飞灵及时赶回教室。实验班比其他班的晚修规定的七点要早半小时,但是昊磷已经站在教室外勘察许久。
全班到齐了,就差一个她。即使是踩点抵达,昊磷也没放过。
他将人截在教室外,晃晃手机显示的电子钟,“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葛飞灵戴着口罩低眉。
昊磷正要训斥她没有时间观念,口罩上那双明亮的眼眸忽地转动,溢出泪水。
内心警钟甚至来不及敲响。昊磷无奈又不得不放轻声音说:“好好的怎么又哭起来了呢,老师欺负你了吗还是语气太重?你这姑娘太娇气也不好啊,以后出了社会谁还会像老师一样照顾你的心情?”
葛飞灵抽抽噎噎,“老师对不起,是那趟公车来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