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元帝欲召其入翰林的旨意而自请外放。如此不识好歹之举,便是其少有才名,也被当时官员认为叶南海是自断仕途。谁成想,嘉元帝非但不曾怪罪,反而还心无芥蒂的重用叶南海。
而今叶南海复归京都,旁人却甚少将其与妻族联系,而是着眼在他的治世之才和在文坛中的声名鹊起。平日言谈中,自然多般提及,连带着叶微雨也受到关注。这落在各家主母眼中,女子有贤有德又有才华,叶微雨失恃之身倒也无关紧要了。
自小听过的赞美对叶微雨而言已不知凡几,可她仍是不擅于应付,甚至听敬亲王妃贸然提及婚嫁之事,更不知如何作答,当下也就只浅笑不语。
大周虽较前朝晚婚,但十五六岁订亲也是常事,基于此,讲究些的门第在十三四岁便会相看起来,各家之间的宴会便是最好观察某个合意的男女外貌品行的最佳场合。
世人心中最无可挑剔的良配太子桓晔在两年前匆匆定下亲事,世家众人遗憾唏嘘之余只好将目光转向别的少年郎君。
以桓允为首的六名少男少女中有四位都是风姿绰约、仪表堂堂的世家少年郎,便是傅明砚出身差些,可仪容身姿也不输旁人。
圣上视九皇子桓允为掌中珠,加之近些年听闻他的身子不似往时孱弱,众人有心觊觎却碍于嘉元帝不会轻易许婚而不敢宣之于口,因而余下如傅明砚等三个年青郎君便成了那些个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人家眼中的香饽饽。
方才在蹴鞠场上已观得他们身手不凡,而今又可借游戏之便探得他们胸中是否有些许点墨,在座的夫人们翘首以待少年们的表现。
叶微雨抬眸去看桓允,心道不知他会选到谁人的诗词来作画,只按照他的个性,若是选到不合心意的,怕是都不会在纸上留下任意一笔。
似有所感似的,桓允的目光也投射过来。见叶微雨在看他,他原本无甚表情甚至有些郁郁的脸上顿时神色飞扬起来。他对叶微雨她挤眉弄眼不说,还无声地询问她写的诗放在第几张。
像叶微雨这般板正的性子,心下觉着他的动作跟三岁小童似的幼稚好笑,却也只轻轻摇头并不答他。
两人相隔一定距离,桓允又不好众目睽睽之下特意过来与她说话,未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撇了嘴不再看她。
王府别院的水榭就属现下这座最大,又是四面开阔的格局,偌大的一个空间被众位宾客围坐得满满当当,中间空出的地方摆着五张红木长案。
侍女引着桓允、傅明砚等人至桌案后,其后又有另一名侍女呈上方才写有女郎们诗作的纸张。
桓晔与敬亲王坐于上首。
敬亲王道:“诸位不拘先后,随意抽取便是。”
有桓允在场,旁的少年郎自然请他先选。
桓允微挑长眉,纤长手指在漆盘里那叠宣纸里随意一抽,便取了一张出来。
他两手各拿一端,将其摊开,待仔细欣赏叶微雨所作为何时,却定睛认出纸上笔迹不是出自叶微雨之手。
斐宇从无出错之时,也断不会欺瞒于他,那便是斐宇离开之后这些纸张出了差。
桓允抬眸看向桓晔,桓晔却只瞥他一眼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与桓毓等人说话。
定然是在方才又调换了顺序!桓允气恼不已,却又无法不分场合的撒气,只能暗自懊恼不知阿不那首诗被谁得了去!
可每人之间相隔甚远,便是他伸长了脑袋,也只看到纸上有字,可那字是谁写的却不得而知。
“一炷香为时,现在便开始罢,”敬亲王见有几位小公子严正以待,朗声笑道,“游戏而已,各位还请随意些。”
桓允觑一眼傅明砚,只见他面无异色,很是从容自若,看不出所以然,他只得无奈收回目光专注于自己。
他细细看读完纸面上的四行七律,暗道便是他不通音律与平仄,也知这首诗狗屁不通,且这字写得软软塌塌,毫无风骨,桓允心下嫌恶不已,梗着脖子半分都不愿在纸上落笔。
宝禄伺候着他用笔墨,见桓允迟迟未动作,便低声道,“殿下,再耽搁就赶不上旁人的速度了。”
桓允冷哼,“有甚好画的,本殿下不爱画。”
他贯来是说到做到的性子,宝禄劝道:“殿下,虽只是宴乐之作,可若是任由性子来,怕也是要引人非议。”
“你殿下我被人议论得还少了?”无人提及还好,眼下被人玩弄,桓允愈发着恼,“还磨甚墨?走了!”
桓允面上神色几经变化,在座众人自然也看在眼里,他们心下暗道,看来这九殿下果真如传言那般不学无术。燃香燃过小半都不见他提笔,定然是抽到的诗作让这矜贵的九殿下倍感为难才这般不满,眼瞧着这是要提前退场?
诚然,桓允话音落下就起身离座,且直直往桓毓那处走去。
桓毓左手坐叶微雨,右手又是敬亲王妃和段清影。
王妃身旁的侍女本欲唤人为桓允置一方座椅,却见桓允摆手。他眼风凌厉,竟将叶微雨旁边那不知是谁家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