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元听到相关字眼,眼睛一亮,从碗里抬头就往外面看,左右探寻并没看到桓允口中的猫狗,倒是有两个不认识的人。
六岁的小孩,又蒙学两年不止,可到底童真,只道是桓允信口胡诌,疑惑的看向叶南海,叶南海淡笑着摸摸他的头并不言语。
齐殊元没甚好奇心,当下也就不再纠结而又专心吃饭。
此前已经领教过桓允的气性,可马氏这人,也是没甚骨气的,反倒觉着天家的孩子,本该是这样,否则怎能显示出与旁人的不同来?
是以马氏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满脸堆笑,那眼角的褶子活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她扯着梅舒上前,先是给桓允行过大礼,又将手里的棉布包裹交给侍立一旁的侍女,对叶南海福身道:“还请叶老爷原谅民妇,而今才来拜访,只来得匆忙,只备了些简单的许昌特产,自知失了礼数,叶老爷莫怪!”
“我那苦命的大女,若非得了老爷的照拂,还不晓得会遭哪些个磨难。我这个心啊,日日念着想登门叩谢,恐是情急了些,误了老爷用膳,本是无心之举,老爷大人大量,莫要与民妇计较!”
叶南海本就不是心胸窄小之人,知晓对方有意过来攀亲也不以为意。起先之所以不见马氏,不过是身份不便。他明着一丧妻的鳏夫,而桓允又是皇子,两人身份特殊,却关了门在家中招待一对母女,此事若是传出去,便是他不讲求虚名,也落人口实。
现下由叶微雨将人引进门来,纵是对方来得不是时候,少不得要打起应付一二。
“梅夫人说笑了。”叶南海风度甚好,道,“若不嫌弃鄙人粗茶淡饭,夫人和令嫒请上座。”
上座不过是谦词,马氏母女的身份无论如何都越不过在场几人,更何况还有桓允在。到底是叶南海想岔了,他本以为对方有自知之明,会拒了自己的客套,可对方竟从善如流的听了他的邀请。
能与皇子同席,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梅舒一见桓允就忘乎所以,不知今夕是何夕,傻愣愣地盯着人看,还是马氏揪了她一把,母女俩才喜形于色的入座。
这不加遮掩又暗含野心的眼神,扰得桓允头皮发麻,只想立时让人揪了她们扔出去。
每每桓允到叶家来,为表对叶南海的敬意,从不自持身份的居于上位。眼下他仍是坐在叶南海的下首,叶微雨位于其左手。
那马氏丝毫不含糊,一坐上桌,见满桌珍馐就彻底暴露出小户人家的贪婪来。
还是梅舒因时刻关注着桓允的一举一动,见其神色凛然,在场众人除了齐殊元,竟无一人动筷,生怕自己和母亲犯了忌讳,她才捏了一把马氏的大腿,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叶南海不擅与妇人来往,眼下也知晓自己考虑不周没顾着九殿下的立场,几次与叶微雨目光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不满来,于是他打定主意此番不再置一句词,全由叶微雨周旋。
第68章
要说论亲戚,梅家与叶家经过几代的繁衍,早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当初叶微雨援手梅湘,也不过是觉着此人性情甚好又进退有礼,且还知恩图报的缘故。
可对着马氏母女这般一眼便让人看出心机和野心,又缠烦不止之人,叶微雨实在懒怠应付,她转念换了由头对马氏道:“梅夫人有所不知,大户人家恪守繁文缛节,为着周到,男女不许同席同食。故而还请梅夫人担待些,随我进内院。”
纵使马氏蠢笨可也察觉出叶微雨对自己的恶意,方才叶南海都已做主请她母女入席,这妮子事后才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不是与她为难是甚?!
然人在屋檐下,她却不能由着性子来。
她转头暗觑桓允和叶南海的神色,却不想两人都冷眼相看,不置一词。
那边叶微雨已经起身出去,见马氏母女迟迟未动,绿萝调笑道:“梅夫人怎的还不跟上?莫不是要我们姑娘为你请八抬大轿不成?”
今日三番两次的被叶府的下人羞辱,马氏早已气结于胸,她发作不得,只得想着日后钱权到手再从他们身上找补回来,胸中才畅快了些。
马氏拽着梅舒不远不近的跟在叶微雨身后。
外院到底是男人住的地方,虽也Jing心修整布置,可比之内院就显得较为粗犷。
梅氏祖上富贵过,可后来因着药材生意经营不善,被掏空了家底,以至于梅家包括主子仆人在内的十三四口人,现在就挤在一处三进的小院子里,这还是当年用梅湘出嫁得来的聘礼换的。
马氏娘家也只是普通的小商贩,条件更差,哪里见过这雕栏画栋、飞檐幢幢之景?
就是梅舒隐忍着自己不在叶微雨面前露怯,见到如斯盛况,也同她母亲一样看直了眼睛。
原先对叶微雨的那些不快,马氏和梅舒在踏进不辞院被好生招待之时而散得一干二净。
不辞院有小厨房,灶上随时备着叶微雨喜爱的吃食。
苏嬷嬷见有客人,立马使人去大厨房挪了一部分正菜,自己又去挑了几样配菜端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