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深一直盯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连云浅心里浮起一点得意,眉梢眼尾都流露出高傲,惹得河盈和风清对视了一眼。
流光缎十分金贵,是戎国贡来的珍品,当年大都护有功,这缎子被作为赏赐给了沈家,后来又成了沈氏的陪嫁。她一直藏得好好的,预备留给女儿做嫁衣的。
“妹妹身上这衣裳看着面熟啊。”连海深笑着走上前,拉起她的袖子细细看:“是母亲库房里那匹流光缎,对吗?”
连云浅扯回袖子,有些心虚地说:“姐姐仔细些,别碰坏了!”
赠芍差点气撅过去,跺着脚小声说:“那是夫人要留给小姐的!”
连海深站直身子,上下扫了这衣裳一眼:“小时候只看见娘亲总抚着这料子叹气,没成想做成衣裳也这么好看,不过毕竟是二十多年的料子了,妹妹应该有处理过吧?”
“处、处理什么......”连云浅一听就愣住了。是啊,沈氏的陪嫁,可不就是二十多年前的料子?
连海深露出一点高深莫测的笑,又看了一眼衣裳,摇头:“没什么,咱们走吧。”
何莲这一幕都收在眼里,也瞧见了连云浅自从被她说过一句以后浑身都不自在的样子,摇摇头——瞧瞧人家这手段,她这女儿是真的斗不过大姐儿!
何莲母女一个马车,连海深便转头去同河盈姐妹坐在一块儿,一上车河盈就拉着大姐的手问:“姐姐方才什么意思?”
海深点点她头上的珠花:“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风清规规矩矩跪坐在一边,小声说:“见二姐姐浑身都不自在的模样,怕在想这料子到底干......到底会不会伤身子呢......”
她本想说干不干净,又怕得罪大姐,直接转了个说法。
赠芍忿忿地说:“她们太过分了,怎么能随便拿夫人的东西!我们夫人的当然都是好的!”
“会让她们一样一样还回来的。”连海深出言安抚着赠芍,风清姐妹对视了一眼,都收了声。
待到太师府,果然瞧见连云浅已经换了身衣裳跳下车,那流光溢彩的百花裙换成了淡紫色的裙装,虽然也好看,到底逊色不少。她脸上有些懊恼,殷红的唇都微微撅着。
辅国公带儿子走正门,女眷们只能从偏门下,一下车就瞧见偏门外站个梳圆髻的中年妇人,她的衣裳还算富贵,脸上含着笑,紧步迎上来:“早在这等着迎夫人和几位小姐呢,可算将你们等到了!”
边说话儿,这人边将偷偷摸摸打量她们姐妹,道:“妾身方氏。”
方氏是相桥梧的生母,在太师府里是姨娘位分,连云浅脸上烧起红晕,压低了头。
方氏引几人去了后院,见过相夫人,因为是满月宴,主屋里一派喧闹,相家一些本家亲戚都来了,大大小小一屋子,很是热闹。
辅国公一家是贵客,下人高声通禀,何莲带着几个女儿鱼贯进去,脸上挂着热络的笑:“贺太师添丁之喜!”
相夫人从榻上站起身将她们引到上座,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了点笑意。四周站着的夫人都知道何莲是个什么身份,她原本就不属于长安城贵妇圈的,一时间竟寻不到人说话,被晾在了一旁。
方氏见气氛不太热络,连忙拉了几个姑娘说:“院子里几盆绿菊开了呢,妾身引几位小姐去瞧瞧吧!”
今日的宴本就为了她儿子重择贤妻,她当然得好好瞧瞧,连云浅红着脸被推攘出去了,连海深带着风清、河盈姐妹也跟在背后。
太师府的规制比辅国公府稍小一些,但花园修得很宽很大,亭台楼阁都有一番风味。
刚进花园,众人就瞧见一座高楼,足有五层高,上面雕梁画栋的,十分Jing致。
方氏笑道:“那是扶风楼,足有五层,是比着宫中登仙台规制建的楼,整个长安城若登仙台称第一,扶风楼便是第二了呢!”
“听闻在扶风楼上能俯瞰长安,是寻常地儿没有的景致,是不是真的?”
听人这么一说,有小姑娘立马来了兴趣:“方夫人,咱们可以去瞧瞧吗?”
“这......”方氏有些犹豫,笑着说:“那楼在主院里,要过去挺远的,马上开席了,咱们便不过去了吧。”
主人家都这样说了,这些小姐也只能按捺下好奇。
连海深知道方氏为何犹豫,因为扶风楼建在相衍的院子里,而相衍的院子,太师府其他人是近不得身的。
扶风楼确实很高,站在上面能俯瞰整个长安,风吹来仿佛整个人都要乘风而去,因此得名‘扶风’。
相衍站在扶风楼最高的一层,俯视院子里犹如蝼蚁一样蠕动的人:“相桁院子里怎么了?”
观壁犹豫了一下:“二少爷的几个姨娘好像不太想连家大小姐嫁进来。”
“嗤。”
这一声带着不屑的笑,听得观壁背后发凉,他小心翼翼地说:“姨娘们也知道,要是外家强势的大小姐嫁进来,她们就没好日子过了,思来想去还是母族式微的二小姐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