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要去处理,每一件都比他重要。
余江枫乖顺地应和,眼神却不复方才光彩,捏着那半个已经失去温度的三明治,他对着那排小巧的牙印,没有犹豫地咬了下去。
假装血ye里都是她的味道。
吃完木少倾剩下的,他才拿起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个三明治,慢条斯理小口咀嚼着,他给老宅打了个电话,很快便被赵姨接起。
“我nainai最近还好吗?”
赵姨是看着他长大的,语气比普通主顾家都要亲昵很多,听见他主动来消息,自然高兴,“夫人还是老样子,只是上次摔跤后走路不如以前利索了,这几天你父母亲都出差,老人家天天念叨着想要人陪。”
三层的老宅子,木门高台,终年住了两位老人家,又荒芜又凄冷。
他把最后一口食物塞进嘴里,“嗯,我这就回家去看看。”
穿上皮衣外套,他下到酒店前台退房,木少倾是网络下单,可以免退房检查,房卡还给人家,他站在原地给柳轩发微信交代工作室的问题。
迈步要离开的时候,他听见前台接待跟座机电话那头诧异地反问,“没用?一盒都没用啊?”
不明觉厉,他抿着嘴回头看了一眼。
正巧碰上对方打量的眼神。
靠。
莫名自己好像哪里输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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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着哈雷到老宅的时候,赵姨正站在院子里晒豆角干,想必又是她老家儿子专门送来的,老太太专好这一口。
见他回来,赵姨喜气洋洋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忙不迭又是倒水又是切水果。
“我上去看看我nainai。”
从案板上随手拿起一个没去皮的苹果,他两步并一步的跳上了台阶,推开走廊尽头那扇门,鹤发老人正戴着老花镜,坐在落地窗前,神色费力地读着报纸。
被他冲进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老太摸着胸口笑骂他是个混小子,手上却不住的举着盘里果干叫他尝。
坐在老旧藤椅上,少年安逸地躺下晃荡着。
也不讲话,也不睁眼,一圈圈转着脖子,听耳边传来的翻报纸的响声,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油墨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的报纸也看完了。
摘下老花眼镜,心里跟明镜似的主动开口,“说吧,找我这个老太婆什么事啊。”
倏地睁眼。
他在光下的眉骨饱满而Jing致,眼中是绚烂的星河。
“nainai,我爸当年在拍卖会上拿回来一个羊脂玉手镯,藏在哪啦?”
老人见缓慢地坐起身子喝了口热茶,当然不会认为自己孙子会喜欢玩石玩玉,只有可能要去用那个东西哄女孩子。
她对此颇感兴趣,探究问道,“怎么,你上次跟我说的女孩子……有结果啦?”
说起这事就糟心。
余江枫笑容收敛,悻悻地又仰在椅背上,透出一股说不清的暴躁,“nainai,我真的特别喜欢她,但是她觉得我是个小孩,总是拒绝我。”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以前那样不屑于男女感情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长大,学会喜欢别人,学会追求别人,愿意在求而不得时花更多的心思。
照理说这是件好事,老太太却心生忧虑。
她摇头,岁月蒙上她的声音,带着不轻易外露的情绪,“你要记得,万事莫强求,特别是感情。男女谈情说爱时就像玩皮筋,一人拉着一端,玩的好了,是松是紧,是动是停都好商量。但要是玩不好,闹脾气了,有个人转身先松手离开,剩下的那个,可太疼了。”
那疼,不致命,却狰狞难忍,难愈合的伤口会长久的愈合又溃烂。
被说中痛处的人不回应。
他那双像小扇子似的睫毛轻轻颤抖,而后还是强颜欢笑,伸出手撒娇讨要,“您就把那个镯子给我吧,nainai——”
“好好好,你要什么,nainai都会给的。”
那只羊脂玉镯子成色上好,质感温润滑腻,在强光之下,颜色透而不漏,完美无瑕。
这样子,像极了木少倾那截细长脚腕。
他眸子黯深,小心翼翼又放回包装盒里,然后塞在皮衣的里兜,鼓鼓囊囊一团,却最靠近心口,一举一动最为敏感。
陪老人家喝完茶吃了晚饭,他拿起车钥匙又要离开。
站在玄关处,老太亲自送他,杵着龙头拐杖,笑容慈祥和蔼,满脸皱纹下,依稀能看出年轻傲人的美貌。
“乖孙儿,记得nainai今天嘱咐你的话了吗?”
这话其实不必记得,做人正确的道理三三两两却殊途同归,他开门的手停住,心中的欲望早已成为任意滋生的野草。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找到最爱的东西,按部就班的结束了人生,曾经,余江枫也以为自己会是那种人。
“nainai,就算是那根皮筋嵌进我的rou里,我的血ye里。”
“这场游戏,也绝不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