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响起:“别把她闹醒了。”
红蓼的动作轻了下来。
常妈妈不耐烦起来:“你是不是记错了?没时间啦,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红蓼不甘心:“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的。会不会掉在被窝里了?”
常妈妈道:“算了算了,时间不早了,有路引和身契,玉玦也不是顶要紧的。快走吧。”
两人的脚步声向外而去,很快屋中恢复了寂静。
初妍再次醒来是被热醒的,浑身上下如置身火炉,热得仿佛血ye都已被烤干,偏偏一丝汗都发不出。
她迷迷糊糊地叫了声“香椽”,没人答应。
记忆回笼。对了,她已经死了,被一条白绫活活勒死,还做了个奇怪又有趣的梦。
初妍睁开眼,四周黑乎乎的,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她发现自己依旧在那间破旧的漏风小屋中,盖着又冷又硬的被子。
先前的梦难道还没结束?
屋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可疑的咕噜声,听不到红蓼和常妈妈的动静。她迟疑片刻,手按到了肚腹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饿了。
一般来说,梦是现实的反应,梦中饿了,多半是因为现实中饿了。可她已经死了,还会感到饥饿吗?
初妍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却没有Jing神多想,决定还是循着本能先填饱肚子再说。饿的滋味实在难受。
她慢慢坐起,又是一阵急咳,只觉浑身疼痛,软绵绵的使不出力道,头刚一动便是天旋地转。
病得这么厉害。
初妍歇了会儿,找到放在床脚的衣物,一件银白色暗花缎小袄,配青色素缎马面裙,衣料质地倒是不错,就是衣裙颜色,怎么像在守孝?
初妍又想起先前看到的价值不菲的玉玦,心中直摇头。到底是梦,处处都显得不合常理,能穿这样质地的衣服,用这样的佩饰,还有妈妈丫鬟服侍,家中应该颇为富贵,结果住的地方破成这样!最奇怪的,身边还没有任何长辈家人,只有两个歪了心思的奴仆。
她慢慢穿上衣裙,掀被下地。一物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她看过去,正是她刚刚还想到的玉玦。
红蓼和常妈妈找的就是这个吧。初妍想起先前在迷迷糊糊中听到的动静,那两个刁奴应该是偷了路引和身契,抛下她逃走了。
既然是她们想要的东西,说不定有什么用。她看了玉玦一眼,毫不犹豫揣到了怀中。
榻下放着一双绣鞋,青缎鞋面,鞋头镶一块白虎皮,十分别致。
这鞋她有印象,当年阿兄带她回宋家时,她脚上穿的就是这样一双鞋。祖母多看了两眼,夸了一句别致,惹得二房的堂妹宋姮很不高兴。
她那时刚到宋家,正当战战兢兢之际,害怕和宋姮交恶,就将鞋收了起来,再也不穿。那时她不明白,一味的忍让除了让对方气焰越发嚣张,对改善自己的处境没有任何好处。
这些年风风雨雨,她早把这些小事抛到脑后了,没想到,梦境中,她竟然又看到了这双鞋。
这就有意思了,梦到的鞋是自己穿过的,衣裙佩饰却是她在现实中从未见过的。
初妍慢慢穿好鞋,扶着榻旁的小几站了起来,只觉脚底如踩了棉花般,走到门口短短几步,仿佛比跋涉千山万水更要艰难。
掀开门帘,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呼啸的寒风扑面而来,她又冷又饿,裹紧了外袍,被风呛了下,又不住咳嗽起来。
她在宋家锦衣玉食地娇养着,入宫后又受到永寿帝独宠,从没受过这样的罪。委实是个不甚愉快的体验。
天已全黑,星月淡淡,借着月光,初妍看清了周围的景象,她呆的是一间三间的破旧小屋,位于山林深处,一条溪流绕屋而过,四周空荡荡的,不见第二户人家。
厨房中灶火已熄,灶头上空荡荡的,没有一星半点食物。墙根下半埋着一口水缸,里面同样空空如也,不见一滴水。
那母女俩心真狠,跑就跑了,居然一点吃的都没留。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又病着没法走远,她们是存心饿死她渴死她吧?
初妍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只觉嗓子眼干得几乎要冒烟,身上也烫得厉害。
她想到刚刚看到的那条溪流,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既然寒风能让她觉得冷,溪水应该也能降温才对。
夜深林静,山溪潺潺,晚风吹过,扑面生寒。四周黑洞洞的不见一个人。
她撑着一口气走到溪边,从怀中掏了掏,没有找到帕子,弯下腰试图用手掬起一捧水。
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在高烧和饥饿的双重侵袭之下,她的腿脚本就无力,再做出这样前倾的动作,顿时控制不住身体,整个人栽入了溪流中。
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冰冷的水漫过身体,压住了滚烫的体温。初妍糊成一团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好在溪水并不深,只到她肩膀下,她边咳边哆哆嗦嗦地要往岸上爬。
无奈棉衣浸了水沉重无比,她手足酸软,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