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床铺,没留意到霍笙什么时候出去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却是拎了两桶热水,径自倒进了屏风后的浴桶里。
他转出了屏风,对阿练道:“水温正好,你去洗吧。”说完又指了指门口,“我在外面等着,洗好了叫我。”
阿练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反应过来后更觉得不好意思了,感激地道:“谢谢哥哥。”
“没事。”
霍笙说完就出去了。
13.打量
阿练将换洗的衣物搭在屏风后的木椸上,解衣入了浴桶。
置身于热腾腾的热汤之中,一整天的奔波劳累也略微得到了缓解。却不敢耽搁太久,简单沐浴过一遍就起身擦拭,迅速穿好了衣裳。
霍笙等在门外,双手扶着髹漆的栏杆,漫不经意地扫视着楼下往来之人。
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转过来,见阿练立在那里,只着一身白色中衣,周身似还带着刚出浴时的水汽,整个人亭亭的,像一支雾中的海棠。
他朝前走了几步,阿练便让开来,等他进屋后便将门阖上。
“有劳哥哥久候,时辰已不早,若无事的话,我帮哥哥铺好被枕就安歇吧?”阿练跟在他身后道。
霍笙又转过身来,停在她一丈之外。他生得高大,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阿练那shi漉漉的乌发上。又皱了眉,从一旁的木架子上抽下一块干燥的手巾丢给她。
“头发擦干再睡。”
阿练忙接过,抬手包住了自己的一头青丝。见霍笙自个儿从衣柜里取出了衾被,将之铺在地上,也不好再插手,便安静地坐在榻边擦拭头发。
霍笙将铺盖收拾好,起身刚想说什么,一转头却正瞧见阿练垂首拭发的模样,那滚到舌尖的话一时间就没说出口。
一路上二人虽朝夕相处,但霍笙素来不喜她,因而除了保证她的安危之外,诸事一概不管。阿练许是看了出来,故而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虽然不可避免的有麻烦到霍笙的地方,不过一旦察觉到他有所不悦,立刻便会乖巧地收回自己的请求。
所以两人之间看似相处得还算和气,其实并不热络。
眼下两人同宿一屋,才算是一直以来彼此距离最近的一次。霍笙见她没有抬首,似是不知道他在看她,也就没有立即将视线收回,而是目光定了一定,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阿练的动作轻柔而细致,葱管一般的纤指轻轻拨弄着墨色的发,黑与白的鲜明对比很能给人一种视觉的享受。再往上,灯光将她莹白的小脸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长睫颤动如蝶翅。
霍笙很少这样认真地打量她,却不得不承认,她那个贞静的样子,其实很美。
等回神,早忘了自己先前想说什么了。一时也无别话,抬脚去屏风后洗漱一番,出来便解了外衣钻进了衾被之中,一只手臂搭在眉骨上,盖住了双眼。
阿练生平第一次同一个年轻男子同住,虽然霍笙是自己的兄长,但还是感到十分的难为情,故而一直不敢抬首望他。
听见他脱衣时的窸窣之声,脸上便不可抑制地染了薄红,更不敢抬头,就一直装作在认真擦头发的模样。
等脸上没那么热了,阿练便将擦得半干的长发打理好,任其自然地垂覆在肩上,起身将手巾搭在长案旁的木架子上。
案前散乱放着几堆简牍,一侧的油灯火苗微弱,在地上拉开一道纤长的人影。
阿练转身走到案前,轻轻一吹,那火苗便灭了。重又轻手轻脚地回到榻上。
一片黑暗里,阿练静静躺在榻上,竟觉得莫名的心安。
她侧过身子,枕着手臂,看向睡在地上的霍笙。屋内光线昏暗,只能瞧见一团模糊的影,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于是试探着唤了一声:“哥哥?”
“嗯?”霍笙双目紧闭,手仍搭在额上。声音里透着清醒,显是还未入睡。
阿练道:“明日哥哥可否与我同去寻叔父?二叔家境殷实,且为人慷慨,若得知哥哥身上盘缠无多,想来定会出手相助。”
“嗯。”霍笙懒懒应了声。
本就打算将她送到她叔父处,至于盘缠,当然是越多越好。
阿练见他不反对,更进一步地说道:“说起来,那其实也是哥哥的叔父,明天哥哥要与他们相认吗?”
这个霍笙没兴趣,反正霍郯也没拿他当儿子,至于霍家的亲戚之类的,以前没有联系,那些人也不知他的存在,现在更没有必要告知。
他本想一口回绝,又想起方才阿练问他时的语气,隐隐约约带着几分期许,便犹豫了几分,没有立即回她。
阿练等了一会儿,不见霍笙回答,心中已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便语调柔软地道:“我知道了。无事,哥哥睡吧。”
房间里又陷入一片静默。
阿练将手臂放回衾被之中,身子躺平,很快便睡着了。
……
天光大亮,阿练自睡梦中醒来,转头看见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