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号码还没背拉黑。嘟嘟两声之后,窗户边的陆淮接起来却不说话。
她知道他还在看着她,远远的看着。
“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林晚问。
“不是。”
林晚不把他赌气的回答当真,又问:“如果我不答应会怎样?”
“怎样呢……”他把声音拖得长长的,“去喜欢乔乔?”
林晚右眼皮连跳三下,“你不是说不喜欢她?”
“谁知道。”
陆淮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先试试再说。”
即使知道这家伙故意气她,林晚还是想中气十足大吼一声:辣鸡陆淮臭渣男!!!
她立马挂掉电话。
——
“夜宵房门口,我先回公司了。”
叩击两下门,留下夜宵和交代,林晚飞快躲到楼梯口,钻出一只眼睛时刻留意动向。
陆淮早饭喝了半瓶早餐nai,午饭没吃多少。医生说他早午饭不吃,唯独她打包的晚饭吃得一干二净,似乎没有负面反应。今晚没吃多少,可能是对油腻的海底捞不感兴趣。按理说难以抵御夜宵的诱惑。
但陆淮从来就是个不讲理的家伙。
林晚蹲到双腿发酸,掏出手机一看,整整十五分钟,病房门坚守岗位不动摇,里头毫无动静甚至关了灯?
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边,贴耳依旧听不到声音。
睡着了?
手掌握住门把手,一点一点地转动,这回门没锁上。林晚从漆黑的门缝中看到,左手边第一个病床的被子有些隆起,应该是陆淮睡在床上。
他睡觉的时候不太动,喜欢拉高被子遮盖住大半张脸。林晚掩上门,几步走近床边,只瞧见被窝下延伸出来的几缕发尾。
伸手一碰,果然是shi的。
刚才不依不饶的念叨感冒发烧,现在却顶着shi发躺下去睡。他太高,两条腿必须屈起来,才不至于碰到床位的栏杆。学校寝室大的病床,以他的身形,翻个身即使不滚下去,也会因落空感而惊醒。
林晚忽然有点难过。
陆淮住院这段时间,除了乔司南和另外一个朋友,没有别人来探病。虽说病情不严重,爸妈不在本市不好露面,好歹打个电话关心关心吧?
没有电话。
除了守灵夜那天晚上提起的爷爷,陆淮从未谈及过家人。他像是个流浪的动物,走到哪里就可以呆在哪里,想和谁相处就能和谁相处的好。
既能蹲下来和小朋友玩耍,又能忽悠高中生,住院期间偶尔出去溜达两圈,还能俘获老爷爷老nainai的赞美与喜爱。但他就像是个没有属性的人,才能融入每个场合与人群,最终又不属于任何群体。
所以他孤零零躺着的时候格外孤独。
你明知道他今年二十九岁,比你高上一颗脑袋,手掌有力脾气不小,好看的皮囊谋生的技艺他都有。但你还是不由自主的心软,想去抱抱他。
林晚也心软了。
她输了,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轻声道:“起来,我帮你吹头发。”
他不动。
林晚又推了推,“我知道你没睡。”
他还是不动。
生气的熊孩子不好哄,林晚抓耳挠腮才道一句:“哎呀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
林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句脱口而出的话语,也许是当时场面气氛太奇怪,也许是她太张皇失措,潜意识装作幽默的样子,意图蒙混过关。
“陆淮我跟你说。”
她在床边坐下来,因为凝望着的不是陆淮的眼睛,而是黑暗之中隐约的轮廓,忐忑的心情大大减少。她缓缓道:“其实我很喜欢你的。”
“喜欢和你说话,找你商量事情,因为你聪明,从不嫌弃我。大部分时候我觉得和你相处很舒服。我不高兴的时候你会带我去买东西吃,你闹脾气的时候我也迁就你,大家都不是完美的人,也愿意接受对方的缺点。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没有负担的相处着。”
“只有很少很少的时候,我又突然觉得……你是个太重要的朋友,重要的不像朋友。”
莫名形成了一种反射性。
想哭的时候觉得陆淮应该现身提供安慰,遇到危险时,脑海第一时间浮现的仍是他。理智硬撑着拨打出报警电话,但她还是想打给他。
仿佛陆淮才是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
“如果你是认真的……”
“让我考虑考虑行吗?”
话落大约三四分钟的时间,陆淮慢慢地从黑暗中坐了起来。他就这样无言地盯着她看,这反应本身就是一种心不甘情不愿的默许。
林晚也抿唇不语,打开灯,从行李箱中找出吹风机。
她刚抬起手,他便将脑袋凑过来,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玩着贪吃蛇,任由她柔软的手指和暖风在发间穿插着,轻轻滑过头皮。
谁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