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便把手里拿着的外套盖在了他身上。医院里虽然开了暖气,可人一睡着便很容易感到冷,他好不容易睡着了,应念真既担心他感冒,又担心他被冻醒。
旁边的赵世怀余光看见她的举动,只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就像应念真没有和他说话的意图一样,他也没有和应念真说话的意思。他只是觉得,一年未见,果然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他的妈妈突然背叛了这个家,而他一向没有存在感的二哥身边,也有了一直关心他的人。这世间的事情,果然没有可以一眼看到头的。
赵世宁听到了两道熟悉的声音,男的低沉,女的清亮。他没听清两人在说什么,只是睡意本就薄弱,一有声响,便被惊醒。
赵世宁从朦胧睡意里清醒过来,睁开双眼,感到自己两颊都睡得发烫,好像在汗蒸房里睡了一觉似的。很快,他感到身上的重量,看到那件外套,心中有些好笑,找到了自己浑身发烫的罪魁祸首。
赵世宁含笑朝应念真看去,视线却越过她看到了那两个牵着手的男女。赵世启刚从公司赶来,身上的衣服已经一天没换过了,有些皱。他眼下青黑同赵世宁一样重,靠着墙站着,眼睛看着父亲的病房门,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薛曼两只手握着他的右手,正在跟他说些宽慰的话,脸上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耐心与细致,好像赵世启的一点情绪变化都会牵动她的心情。
应念真注意到了他的失态,很自然地顺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应念真转回了头,装作不曾被他们吸引过注意力,她握住了赵世宁的手。
赵世宁的手正发着烫,在他的衬托之下,应念真的手反倒有些冰凉了。她这双在女生之中显得足够修长的手,握住赵世宁以后也显出些娇小来。应念真告诫自己不要沉溺在这虚幻的情绪之中,她装作不知道赵世宁此刻的心情是因为赵世启和薛曼的亲近而雪上加霜,只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握住赵世宁的手,安慰他:“难关会过去的。”
赵世宁已经收回了目光,此刻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鞋,感受到手心那微凉的温度时,他没有回握,却也没有挣开。
这就够了。
在这一刻,应念真其实已经忘了自己喜欢赵世宁这件事。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赵世宁不能多碰到一些足够好的事情,这让她希望自己能给他更多的支持和陪伴,能让他的心情变好。
至于她的喜欢,是绝不能在这时候暴露的事情。因为赵世宁已经足够不幸了,不需要她再来把他的生活变得混乱和疲惫。应念真不希望自己也会成为赵世宁负面情绪的源头,所以在这难关跟前,她会是赵世宁最单纯的好朋友。
赵世宁的手心不再发烫,事实上,他全身开始迅速发冷,若不是应念真那件外套还半搭在他身上,他可能已经在充斥着暖气的长廊里出了一身冷汗。
他这几天都住在峥嵘,每天对着数据和报表,不停地和人电话联络,试图寻找黑手,绝地反击。痛苦疲倦的同时,其实他很兴奋。赵世启终于愿意正视他的意见,让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掌舵人,而幕后狙击峥嵘的人手段巧妙,对赵世宁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对手。他很疲倦,可也很痛快。赵世宁偶尔会想,如果他能赢,赵雍会怎么看他,赵世启又会怎么看他?
可赵世怀妈妈突然闹出了这件事情,赵雍住进了重症监护室,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赵世宁已经发现,背后的人其实不是想毁掉峥嵘,而是想打压赵家,使得赵家手中股份缩水,再趁机购入峥嵘股份,以求得到峥嵘。如果是赵世宁回来之前的峥嵘,这份机密的泄露对赵家来说是伤筋动骨;可赵世宁发现幕后黑手可能的目的后,便有意防备了此类事情。如果赵雍有稍微关注赵世宁的处事一点,他本不该被直接气到病发,当然,也可能赵雍本就不是为了公司而担心,只是单纯为了妻子的背叛而怒发冲冠。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岂不是显得更为荒诞?
赵雍一直没醒,这件事本就让他心慌意乱,一转眼又看见了薛曼和赵世启不同以往的亲密。赵世宁本该有心理准备的,可有些事情,不是有心理准备就能毫不在意的。
薛曼像一个梦,这个梦曾是他少年时期里唯一的色彩,将他从那个只有黑白的世界里拉了出来。可现在,这个梦不止当场破碎,还推了他一把,好像将他又推回了那个没有色彩的世界。
有时候他觉得薛曼对他来说,就像烟支于他一般,并不一定非要得到,非要点燃,他已经习惯在求而不得的忍耐之中生出聊以□□的病态喜悦,以折磨自身取乐。可没有人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他连可以为之期待的东西都没有了要怎么办。
赵世宁的病态在于,有时候忍耐的过程已经比得到为之忍耐的东西时更为畅快,可如果没有了为之苦苦忍耐的东西,忍耐就失去了根基。
他的手已经完全凉了。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反而显出应念真的温热来。
第31章 回首向来萧瑟处(十一)
应念真头一次发现自己是一个大心脏选手,她平日表现得不温不火,可在整个峥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