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这一刻杨公浑身一滞:巨大的震惊扑面而来,在这种紧要关头,她突然醒了!这么巧么?是巧合还是……
一时心情复杂的难以难以复加,脑中一片慌乱,过往情形走马观花般的从眼前闪过。
少女静静的在一旁笑看着他,直到杨公从慌乱中平静下来:“丫头,张解是不是来京城了?”这话问的颇有些艰难。
卫瑶卿嗯了一声,回道:“是。解哥儿很好,一年多的时间长高了不少,最近饭量也大,吃胖了些,更懂事了……”
“够了!”杨公一声低吼,打断了少女絮絮叨叨的家常话,“你告诉老夫这些做什么?你以为老夫不知道?”
“您当然知道。”卫瑶卿道,“我把张解带来就代表了我的意思,他不能藏一辈子。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能表露,如此畏畏缩缩一辈子,背负着未了家仇,您觉得张解该有多大的心才能接受得了?他不是一个平庸无能的孩子,你要一个如此天赋的孩子藏起天赋,泯然众人,杨公,这是一件残忍的事。如果您救他只是为了留条张家的血脉,那他与传宗接代的工具有何区别?”
“可这件事很危险,张家是平反了,张解是能站出来了,可你别忘了,这天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杨公声音扬高了不少,“傻子都看得出来陈善胜算几何。他若得了天下,我们这些前朝老臣或许还有网开一面的机会,可张家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您说的都对。”女孩子点了点头,虽然杨公看不到她的反应,却不妨碍她做这些举动,“不妨再想深一点,陈善得了天下,四海升平之后他会做什么?他自己是凭借什么扩充实力以至于大楚养虎为患的?因为刘家。您觉得他继位之后会让刘家继续活下去么?束手束脚等着再养一个‘陈善’出来?自然不会,正是因为自己是因此而起的,才更不会放任刘家不管。等刘家活下来,Yin阳司还有存在的必要么?这可不是张解,这是整个Yin阳司,是你我都要送命!”
“说的倒是有道理,但任你舌烂如莲花,你就能保证如今的陛下能放过刘家?”杨公冷笑,“大楚哪个天子不想除刘家?都一样啊!”
“还是不一样的。”女孩子说道,“陈善对于刘家知晓太深,若说谁想除尽刘氏余孽,谁都想。可想和做到还是两回事。你我皆是凡人,非圣人那样还能考虑往后百年之事,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听起来倒是这么一回事。”杨公坐在椅子上,虽然看不到女孩子,却还是本能的对着女孩子的方向叹道,“那不如等胜负已分之后再说。届时张家再平反不迟不是更好?”
“陛下也不傻,届时你求来的是恩典,往后定然会在张家一事上多有条件,如今是个机会,不消条件就能得来这个机会为什么不要?”卫瑶卿道,“您要他活着,我却想要他没有桎梏的堂堂正正的活着。”
第九百零九章 故人
“你求的太多了。”杨公被白布蒙了大半张脸的脸上露出了几丝苦笑,“你求这些可知要付出多少?以你这丫头的才智,要过的顺心再容易不过,收起爪牙来不好么?何必如此?”
“我曾经收起过爪牙,”女孩子在他对面的孙公位子上坐了下来,眼神中染上一丝哀恸,“结果却不如人意。”
她曾想按照祖父设定的轨迹,做个祖父期盼的后辈,一辈子循规蹈矩,做个“听话”的孩子,可惜,换来的是家族尽毁,连自己都“死”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要事事顺心自是不可能的。”杨公叹了口气,“活着已经不易,更遑论还要堂堂正正不受拘束的活着。这不是活着,是自由。自由的活着对于张解来说太难了。”
“难也要做啊!”女孩子笑道,“既然不是不可能,为什么不试一试?如今的机会有多好,杨公您不会不知道。抓到那些人,如同拔下一颗顽瘤,虽然会流血,但顽瘤一除,人才会好起来,不是么?况且您也知道放任不管的后果。”
“后果就是江山易主。”杨公说道,“所以呢?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女孩子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个脸上蒙了大半白布的老者身上,“说说,您是怎么找到张解的。”
“李修缘那条线太明显了,都在盯着,更遑论以李修缘的为人,又蠢又毒,他会死在自己人手里一点都不奇怪,张家这件事我从未打算从李修缘身上找到突破口。”卫瑶卿道,“我想的是您这里。那里太多争抢,也太显眼,而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自然找您。”
“将张解交给我的是一个刑部的老吏,张家事发之后没多久他便因年纪太大重病拿了遣散银子离开了刑部。”杨公手指沾了沾茶杯里的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名字,“搬过几次家,你要找的话,可能要去户部查一查。”
“好。”卫瑶卿伸手擦去了桌上的名字,又看着杨公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杨公偏了偏头,“名字不是告诉你了么?”
女孩子看着他道:“时间过得太久,正如狄方行犯难的一样,拖得越久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