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不妥,生怕孟千姿揍他,赶紧缩脖子,江炼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接茬反驳:“那不一样,比狗还是强的。狗只能追着一种味道,千姿这种,可以分辨出不同的……”
孟千姿一肚子没好气,果然,只要动用山风引,跟狗的高下对决,总是免不了的。
好在,江炼也察觉到失言了,立马急刹车转弯:“那个……美盈怎么也参战了?”
江炼对况美盈的要求实在不高,能不被吓晕,他就已经很欣慰了。
神棍奇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她不想活了啊。”
原来,韦彪被螳螂人带走之后,况美盈哭得嗓子都哑了,还曾偷偷跟神棍说,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的,而今太爷刚死没多久,江炼就死了,韦彪也凶多吉少,她的绝症病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她会觑个空子跟这两个怪物拼个同归于尽,到时候神棍趁机逃走就行,不用管她了。
神棍唏嘘:“况小姐……真是,看不出来,还有这勇气。不过,志向是远大的,实力嘛,确实不行。”
江炼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况美盈已经开始发病了,一时间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在对这一天,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没变色失态。
他沉默了一下,才笑了笑:“怎么大家都认为我死了吗?”
神棍说:“不然呢,当时那情况,它们上来就射死了一个司机,你又被射得滚翻在地,我们的车翻了之后,韦彪那样孔武有力的,都被抓回来了,你自己揣摩揣摩,谁还能觉得你还活着?”
说到这儿,又转向孟千姿:“孟小姐,不是有个司机逃出了吗?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愤愤:“韦彪让他停车的时候,他就嚷嚷说没救了、保活人要紧,我就不相信他会跟你说小炼炼还平安。”
孟千姿敷衍过去:“别嚷嚷了,保存点体力,待会出山,可没人抬你。”
这话在理,大山里车开不进来,路还得靠自己走,伤员或许能分到担架,自己这种只流了点鼻血的,多半没指望。
神棍不吭声了,过了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身子一蜷,又打上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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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炼也阖上眼睛。
但心头盘桓着太多事了,没法像神棍那样心无旁骛地说睡就睡,顿了顿,听到身侧传来轻微的窸窣声。
他睁开眼睛,看到孟千姿卸下了右腿的一截裤管,正拿酒Jing球擦拭腿侧流下的血迹。
山里还是冷的,鼻息和说话时的呵气都会遇冷成雾,孟千姿露出的那截腿很白,但这白在漫山的清冷里就多了点萧索意味,江炼压低声音,说了句:“你那腿,是用了强效针剂吧?”
孟千姿没想到他还没睡,含糊地嗯了一声,又把裤管接回。
江炼继续往下说:“我干爷给我讲过当年南洋打仗的事,说是战地上会用这种针剂,有些人被炸掉了胳膊,打一针也不觉得疼,疯狂地往前冲,或者往回跑。”
孟千姿转头看他:“你不睡一会吗?”
江炼答非所问:“你也以为我死了?”
孟千姿不想聊这个,人还在就好,人没出事,心也定天也清,那些“以为”,就让它散了吧。
她搓了搓手:“真是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冷,腿都发僵。”
江炼朝她张开一边手臂:“要不要过来?”
孟千姿斜乜了他一眼:“你个伤员,你就算了吧。”
什么意思,瞧不起人么?江炼拿下巴示意了一下自己没受伤的那侧肩膀:“我这边,还能靠个人呢。”
孟千姿笑,犹豫了一回,还是把头枕到了他肩上,江炼单手搂住她,下巴蹭住她发顶,说了句:“把手给我。”
孟千姿嗯了一声,两只手都伸给他,江炼单手包住她的,只觉得她手上寒凉,不觉又握紧了些。
日头高起,山里没什么遮盖,入目清透,明明白白。
江炼叫她:“千姿。”
这语气听来郑重,孟千姿抬眼看他。
江炼说:“这趟,我如果真死了,世上少了个人关照你,你该更关照自己才对——跟自己的腿较什么劲?如果折腾废了怎么办?”
原来是要说这个,孟千姿哼一声:“我乐意,你死了,我愿意给你陪葬一条腿。”
江炼一时语塞,顿了顿说她:“同样是走黄泉路,人家带的是亲人的眼泪和牵挂,悲情而又浪漫,我扛着你的腿……别人会怎么看我?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孟千姿哭笑不得,伸手就去拧他的嘴,江炼没躲,由她拧住。
对视之下,孟千姿心头一悸,不觉松开了手。
江炼轻声说了句:“我说真的,千姿,死了的人和打翻的牛nai没区别,再也回不来,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由它去吧。”
孟千姿让他说得胸腔内一阵酸涩上涌,她埋首在他怀里,很坚决地说了一个字:“不。”
风筝断线,犹有线头缠绕指根,牛nai真打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