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盘。
古董时钟的秒针规律前进着,直到时针和分针在零点重合的时候,跨年的一声烟花自遥远的彼方响起。
已经服务了这个家大半辈子的管家眼皮也没抬,缓缓道:“夫人,新年快乐。”
自始至终都坐在主座上宛如雕塑一样一口饭也没吃的女人,终于微微躬起她如白杨般笔直的背部,身上的肃穆和威严也随之被一丝软弱蒙上了薄尘。
她撑着额头,咬牙切齿道:“那死丫头竟然真的今年也不回来吃年夜饭。”
“夫人,小姐的倔脾气和您很像。”
“我怎么她了我!”女人拍桌而起,朝头发已经花白的男人大吼,“我供她吃供她穿,零花钱也没少过她,哪次不是要一万块我给二十万的?就偶尔听我一次话会怎么样,我就是把她给宠坏了!才这点小事就给我离家出走!还跑去S市?怕我去把她抓回来吗,老娘工作忙得很,才没这个闲心管她!滚就滚,我才不想见到她!我看她什么时候哭着回来找我要钱花!”
“小姐很聪明,自己也会赚钱。”老管家面对女人的怒火无动于衷,只是继续淡定道,“况且钱也不能解决一切,夫人,恕我直言,您在小姐小时候就不怎么陪伴过她,你们缺乏最基本的亲子沟通。”
“那些事情我不懂,以前都是她爸爸负责的,我哪管得了这些事?”一拳打在软棉花上的感觉让女人又无力起来,她疲惫道,“上次那个叫什么,何、何什么申的解决了没?”
管家毕恭毕敬道:“已经和学校和他家人那边都‘打过招呼’了,以后也不会出现在小姐眼里了。”
“那就成。”女人坐回了位置上,敲了敲桌子,“学校那边都打点好一点,该捐什么捐什么,又不是捐不起图书馆。”
“你这是何必呢?既然那么关心小姐,直白点和她说出来不好么?”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又踩中了女人的尾巴,她顿时暴跳如雷道:“谁关心她了?!我巴不得她冷死在街头呢!”
话音刚落,一道手机提示音响起。
女人顿时敛去戾气,欣喜若狂地看向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却仍然暗着。
“是我的。”老管家默默地从西装外套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朝盯着他的女主人道,“小姐刚刚给我发来了过年祝贺。”
“……”
“顺便一提,去年我也收到了。”
“……”
“小姐还真是贴心。”
“……”
“对了,夫人,菜已经凉了,要不要我拿去厨房热一热?”
“热什么热!我被你气饱了!”
“哦。”
“算了,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大过年的还要吃这些东西我都厌倦了,给我打个火锅吧。”
***
林城的故乡毕竟是个人口不多的县城,烟花自然也比不上大城市那般隆重盛大,只有数千门花炮摆在县政府不足一个足球场大的广场前、
林城很早就带她来占位了,两个人坐在高台上,等待着过年的烟火。
等了一会儿,竟然在人群中遇上了不期而遇的刘乾,不过相比只有两个人的他们,对方身后跟了全家老小将近十来个人,听闻林城是以前对刘乾多加照顾的上级,立刻将林城围起来嘘寒问暖,顺便再旁敲侧击地询问刘乾在外头的表现如何。
林城一时无法逃脱这种家长式关怀,又不好拂了他们热情,只能勉强挂着僵硬的笑容应付着他们。
鹿眠早在人群围上了之前就钻空跑了,她Jing准地在人群中抓住了刘乾的后领,连拖带拽地把他带进了旁边的角落里,一腿踹倒了刘乾身旁的墙壁上,制止住了想要开溜的他。
“我让你不许讲出去的事情,一件都没讲给林城吧?”
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杀气。
刘乾诺诺道:“哪敢哪敢,我要敢说给队长,那他先要弄死的第一个人是我啊!”他又欲哭无泪地摆手道,“倒是我要求您千万别告诉他我……你懂的。”
鹿眠回以他一个“我懂的,你是个傻逼”的眼神。
她将刘乾抓出来不为别的,正是为了封住他的口,以防他这个大嘴巴将她早就知道林城的工作和一些隐情这回事给说出去。
虽然那时候刘乾讲的并不详尽,不过她不想让林城知道她其实事先就知道了一些关键信息,省得他觉得她那会儿的表白是经过提前预演的,不够诚意。
鹿眠坚信是自己那日的土味情话打动了对方,她现在整个人都还没有把林城追到了手的实感,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破坏这场美梦的不稳定因素。
“不过姑nainai您真的太厉害了……您怎么可以骗人呢!这、这让我该怎么办。”刘乾万念俱灰捂住了脸。
鹿眠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后脑勺:“我不记得我有骗你。”
“那你好歹也解释一声啊!”刘乾崩溃道。
“能把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大学生当做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