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来时未曾关门,此时门口的方向却突然暗了下来,她下意识回头,却见邵恪之在门口处站着,一袭绯色的团纹袍子,长身玉立,天人之姿,仪表堂堂。
见漪宁望过来,他缓步上前,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那摞书上:“这些书,应该够你闲暇时看上几个月了。”他嗓音温柔,目光柔和,眼底似乎有股宠溺的味道。
漪宁心跳加速,小心翼翼站在原地,好半晌回过味儿来,诧异地抬头:“这书……是邵哥哥拿进宫来的?”
“嗯。”他坦然回答,“记得你小时候爱看这些。”
漪宁低着头没说话。她小时候是挺喜欢游记一类的书籍的,不过宫里面少见,她每回想看了都是他从宫外带给她。
记得很小的时候还看过一本画册,是他亲手画的,上面记录着邵稀小时候的一些事迹,她总是闲暇时捧着看得不亦乐乎。后来她跟皇后娘娘说起来,皇后才说让她长大了给自己当伴读。
想到以前的那些事,漪宁的心情渐渐好了些,也没有了方才的尴尬,想到他即将要去赈灾之事,她抬头望向他:“邵哥哥何时回来?”
迎上她那一双水汪汪的杏目,他心上涌起一股暖意,神色柔和:“我会尽快回来的。”
“……”她只是随口问问,可没别的什么意思。
好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因为他那一句话,漪宁又觉得颇有些难捱,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纤细的手指捻起衣角晃动两下,尖尖的绣鞋乍隐乍现。
很恰巧,她今日脚上穿的正是那日遗落在长浚伯府,后来被邵恪之还给自己的那双。
盯着那鞋子,她又想到了那日她喝醉酒在阅郎轩撒酒疯的事,很多事模模糊糊了,不过那个吻却分外清晰,仔细回忆起来,似乎还能回味到那令人酥麻颤栗的触感。
她抿了抿娇软的樱唇,突然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热。
害怕被他瞧出端倪,她转过身去抱起长案上摞着的几本游记,螓首垂着:“邵哥哥,时辰不早,我该回了。谢谢你的书,我看完了让稀儿还给你。”
“那书是送你的,不用还,以前给你的那些不也都一直在你那里。”
“……那谢谢邵哥哥了。”她说着,鼓起勇气去看他,“我真的该走了。”再不走,她羞都羞死了,以前在他跟前她觉得很轻松,可如今却觉得好不自在。
邵恪之上前几步来到她跟前,巨大的身影顿时将她笼罩,漪宁瑟缩了一下,便听他道:“那日我跟你说的话……”
“我还没想好呢!”漪宁不等他把话说完,抢先道。
邵恪之却突然笑了:“我是想说,你如果真的很烦恼,就莫要放在心上,咱们可以还跟以前一样,你把我当成原来的邵哥哥。”
“真的吗?”她脸上挂了笑望着他,却在对上他那张风流倜傥的面庞时,笑意渐渐僵了僵,随后叹了口气。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们俩怎么可能再回到从前呢。
何况,现如今这难题也不是邵哥哥一个人带给她的,今儿个岑伯母还跟她提起太子哥哥呢。
其实她觉得自己是挺喜欢邵哥哥的,如果以后真的嫁给他似乎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她喜欢太子哥哥也是真的,以后跟他永远住在宫里,与岑伯父岑伯母相伴,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唉,这个真的好难选。
“对不起,让你为难了。”他突然这般说道,随后又故作轻松,“不过接下来我要去冀州,应该会有半年的时间,或许等我回来你就把此事给忘了。”
提到这事,漪宁暂且将心里的烦躁搁在一边,仰着脑袋看他:“那地方很危险的,邵哥哥只是礼部侍郎,陛下怎么会派你去呢?”
邵恪之笑笑:“河北地震,无辜百姓受难,我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何况,我觉得这也是立功的机会。如果我办成差事得陛下赏识,而你也心悦于我,我就可以向陛下讨封赏时提出与你的婚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陛下会答应的。”
说完,他又顿了顿:“当然,此事须先征得你同意,你若不愿,我自是不会勉强的。”
听着这话,漪宁诧异地抬头看他。原来他去河北赈灾,存的还有这样的心思吗?
有一个人愿意把娶她为妻当成目标,她觉得受宠若惊。一时间,心上莫名涌上一股暖流,甜甜的,软软的。
“邵哥哥,你去了冀州要万事小心。”她认真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邵恪之接过她手里抱着的一摞书重新放回长案上,又转过身来,双手扶在她的肩膀上:“阿宁,你真的明白自己的心吗?”
漪宁被他问得有些不知所以,当场愣在那儿,好一会儿才问道:“邵,邵哥哥,你说什么?”
邵恪之沉默须臾,叹了口气:“感情的事,你心里一定有杆秤,不可能是两相平衡的。至于倾向哪边,我虽不知,但你自己必然很清楚,你犹豫不决是在逃避什么吗?你怕拒绝我让我伤心?亦或者,害怕接受我拒绝太子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