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道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一箭三雕,突然腰杆子直起来:“但这确实是个好法子。不仅你们母女能相见,咱们家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你想啊,冯玉容这么一步步逼近,她现在只是想要讨要她娘的嫁妆,以后她要是想跟咱们算外甥女这笔帐怎么办。”
“外甥女只是一个小姑娘,不像我们身经百战。冯玉容再闹下去,外甥女的存在肯定会曝光,到时候驸马爷就算躲不过太后的怒火,也总能活命。可外甥女就不一定了,她暴露在太后眼皮子低下,又和她爹无甚感情,大驸马怎么会想着捞她出来。”
只要宋祯祯真的到京城,他们和宁家的纽带,就真的活起来了。到时候保住他们家,就是保住自个闺女。大驸马总不会看着他们家被冯玉容逼死。
小冯氏安静了片刻,才道:“我可以帮大哥去跟驸马爷提一提桢姐儿,但要是驸马爷不接这个话茬,不想把她接回京,大哥打算怎么办?”她大哥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那个男人要是重视宋祯祯,就不会放任她在外头那么多年。
冯远道有些摇摆不定,他看了小冯氏一眼,知道她这个妹子还是倾向于让人对冯玉容动手的。但冯远道却一直想着他爹当年说的那些话,心头一阵阵发虚,他咬了咬牙:“要是驸马爷不愿意,我就用国子监名额把冯族长请上京。”
有冯远道这句话,小冯氏点了点头,她行动力极快,立刻就写了一封信,让下人用他们以往的联系方式送到宁家,大驸马也很快就回信了,里头只写了八个字:“终日饱食,无事生非。”
字迹潦草,用词之凉薄,让小冯氏不无意外。她自嘲地笑了笑,看向冯远道,她心里也明白她哥应该是舍不得侄子的前程。她道:“那大哥还是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小冯氏摇了摇头,说完后便自己滚着轮椅进去了。
在她看来,冯远道胆小如鼠,绝对不敢对冯玉容出手的。她大哥这么算计她的闺女,也得叫他好生尝尝被人割rou的滋味才行。
小冯氏语气里的冷意,冯远道也听出来了。他苦笑了一下,知道妹妹是把他恨上了。
要说也是外头的痞子流氓骂得太狠了,那些人骂足了两个时辰,冯远道听着那些污言秽语,从原本的摇摆不定到下定决心,也是硬起心肠了。
心头那一点点畏惧,比起半辈子的经营,实在不值一提。
他左思右想,想要找一个没有瑕疵的法子。这些年,冯家不是没有出过人命,冯远道不怕出手,怕的是无法全身而退。
动手的人除了得跟他毫无干系,最好还能把这件事往家族内事上靠。冯氏不认他为兄长,忤逆族长之事都是事实,就算衙门深究起来,冯氏也不是完全清白。
冯远道想了想,就想起了冯氏族里一个落魄的族亲,听说那人欠了一屁股债,已是无路可走,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冯远道想得极好,但事情终究不能尽如人意。
车轮辘辘前进,冯氏在车厢里闭目养神,等着马车拐了一个弯之后,她就知道到家了。
此时家门口已经起了一阵纷乱,一个跟她形容相似的年轻妇人面色惨白地摔倒在地,旁边掉了一把匕首,行凶的人四肢已经被人压服,冯氏看了凶手一眼,莫名觉得眼熟。
刚才马车在大路上走着,就有一个封家的丫鬟截停了马车,送了侄女的亲笔信过来。冯氏对这场事故心里也是有些数的。
就是没想到侄女居然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冯氏看着家门后的人头攒动,有些说不出话来,除了自家家丁外,其中居然还有一小队穿着铠甲的士兵。
宋师竹越过人群,挤到冯氏旁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这才松了口气。
几乎是冯远道刚动了杀心,她的心念就动起来了。
彼时她和封恒正在院子里纳凉,京城不同于琼州府,在新家里头,宋师竹倒是没有如往日一般开辟菜园,不过她还是让人搭了一个遮Yin挡阳的瓜棚。
午后的微风轻轻拂面,宋师竹睡在一张摇椅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后,宋师竹还是觉得有些无法适应。
这种带着血色的梦,她其实已经好久没做过了。想起梦里头满地的鲜血,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对一旁看书的封恒说自己做梦了。
一个多时辰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宋师竹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冯氏,见她如梦里一般穿了一件藕粉交领绣牡丹短襦、湖蓝泼墨蝶纹素软云缎裙,心里突然不住地后怕。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回亲临梦境现场。
被士兵制服在地上的男人,本来应该是捅死冯氏、高喊一句“冯玉容辱没家族名声不得好死”后,自个也抹脖子去了。
现在却还活蹦乱跳的,被人绑住四肢堵住口后,还能用一双愤怒的目光看着冯氏。
就连原本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二婶,也是活生生在自己面前,宋师竹着实松了一口气。
她做了示警梦之后,就到二叔家来了,丫鬟告诉她,冯氏和几个堂兄都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