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听到门轻轻地在身后合上，吐出了一口浊气。
从暗无天日的监狱，到身处阳光之下，程然数着日子度过了180多天。
没有人来接他，没有人欢迎他。
他的行李不多，绿皮火车上满是泡面和脚臭的味道，他也只是面无表情，把头靠在窗前。
不知过了多久，报站的声音响起，丽江到了。
匆匆把行李放在旅店，他跟着中介大哥来到酒吧街的后巷子。他的店铺看起来好像刚拆掉封条，门框上还残留着胶水。门前几个穿着紧身裤棒球服的少年坐在台阶上抽烟，看到他提着行李过来，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来活了。”一个年轻人说道，他的声音非常沙哑，一边说着嘴里还冒出烟气，他冲着身边几个人抬了抬下巴，看向程然两人。
旁边站着另一个高个青年，他们长相一模一样，一个黄毛一个绿毛，应该是双胞胎。
中介大哥人高马大，甩了甩手上的钥匙，那群少年竟都跑走了。
看来是欺软怕硬的，程然想着。
“东西都没有动，麻将桌都没撤走类！”中介大哥笑了笑，指着布满灰尘的麻将桌。
程然打算撤掉麻将桌，放个桌球台。
这边放点高脚椅，搭一个私人的小吧台。
那边放一排卡座，两人约会也挺不错的。
程然收拾了胡子显得蛮Jing神的，白净的脸好像才二十多岁，他还是一身白衬衫西装裤，还蛮像个小老板的。
“这边乱吧。”程然拿出一支烟，递给他，礼貌的问道。
中介大哥摆手拒绝了，“我帮你找保洁，你放心，给你收拾的干干净净，你准备好明天就能开张。”
程然笑了，“不是”，那帮孩子他没记住样子，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来找事。
大哥似乎了解他的疑虑，颇有自信的说：“最近国家打黑除恶呢，咱们丽江也收拾了一下，放心。”
程然点点头。
店在冬至开张了，人来的蛮多，玻璃上起了一层雾，店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年轻人一个两个的结伴而来。程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于是午夜的时候宣布全场半价。
几个坐在卡座的年轻人明显是第一次来丽江，“老板，第一次来丽江就遇到这么好的咖啡店，回去要帮你宣传！”
程然笑笑，送了他们几杯卡布奇诺。
虽然到了午夜，人还是熙熙攘攘的，程然有些顶不住了，厨房的甜点师头也一点一点的，正要打起Jing神的时候，门被暴力的打开，一股冷风灌进来。
他只听到砰砰的两声巨响，门边的吧台被打烂了。几个手拿棍棒的少年见东西就砸，吓得正在吃甜点的女生尖叫着躲开。
程然的瞌睡瞬间跑光了，心道不好，只能壮着胆子喝到：“你们干什么？”
五六个流里流气的少年也没搭理他，程然想上前制止，被为首的两个人拉住。咖啡杯的碎渣撒了一地，屋里的香气很浓，夹杂着一股火药味。程然被架着不能动，眼睁睁看着客人吓得四处逃窜。
“小哥，咱们有话好好说。”他放缓了语调，看着一片狼藉的店铺，客人全都吓跑了。他两只胳膊被一左一右的架着，这两个少年身量很高，他几乎要踮着脚。
刺耳的打砸声还没停，程然右耳传来少年沙哑的质问声，：“这我哥的场子，你个小白脸哪来的？”
程然有些不舒服的挣了一下，被少年狠狠地一拽，胳膊拧到背后。
大门的玻璃早就被砸碎，他疼得直冒冷汗，连忙说道，“这店铺我租下来了。”
“你租个屁，这贴封条了没看到吗？”少年理直气壮地说。屋里咖啡混着甜点的香味丝毫没有让人愉悦的感觉，剩下几个少年看没什么可砸的，匆匆跑了。
大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程然手臂酸痛，只得求饶。
“小哥，我不知道这是你哥的场子，我上个月从市来的。”程然欲哭无泪，本就白净的脸上毫无血色。
“市来的了不起？”右边黄色头发的少年叼着烟，抽了一下程然的嘴巴。
“怎么那么多废话，拿钱。”左边绿色头发的少年出声，冷冷的威胁着。两人掺着肿着半边脸的程然去收银台，翻找财物。
“别动！”大门口，警笛声响起。
据警察说，两个少年是两个月前被捕的“黑哥”手下的小弟，这家店铺之所以被查封，是因为非法聚赌。小弟们等着大哥出狱，继续盘活场子，没想到店铺半路被程然租下，才发生了今天的闹剧。
程然脑子晕晕的，这才想起，似乎刚来的时候，就在门口见过这几个流里流气的少年。
处理案件的民警看了看程然，漂亮白皙的脸上还留着惊吓的神色，白色衬衫上一块块咖啡色的痕迹，西裤上也都是污渍，整个人Jing神恍惚。
“你没事吧。”
程然回过神，摇了摇头。
天已经蒙蒙亮，他坐在警局冰凉的椅子上，刚刚录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