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传出的关于永福郡主的流言有几分真?”伯爷笑着饮了杯酒。
“老弟的意思?”殷尚书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
“傅副相在压制这个孙女。”武平伯饶有兴味道:“且不说前些年为何能隔三岔五就从傅家流出永福郡主的仗势欺人的蜚短流长,就说追随傅副相的这批亲眷?
殷老哥,我和傅宗弼做了16年的亲家,对傅家的真实情况我总要比你清楚,外人看永福郡主在傅家如何得宠,其实远远没有。
就说我府上三儿媳傅氏和她所出的儿女就从没有将之看在眼中过,连傅氏六岁的儿子提到那位表姐时都是不屑一顾,幸得这娃娃还小,性情还能板正过来。
“不屑一顾?”殷尚书怀疑:“东宫可都不能。”
“老哥哥,咱们说心里话,我还骗你作甚?退一步,昨日的祸事怎么来的,惧于永福郡主还能出这种事?而傅副相的态度还不够明白吗?”
“这?”殷尚书皱眉。
“言传身教,小辈如此总是长辈教出来。”武平伯哼笑道:“以我这些年所见,我至少能确定傅宗弼在放纵乃至引导着所有他能左右的亲眷去踩低欺压他的大孙女。”
“不至于吧,傅副相有必要这么算计自己的孙女吗?”殷尚书吃惊。
“十指尚有长短。”此项武平伯点到为止,又剖析道:“再者,老哥试想,按常理长辈亲戚们大多对自己心怀恶意,再由当家人引导,对个几岁的小姑娘而言必定会认为是自己不好,会想尽办法对那些人百般讨好。
只要走入这条歧路,她就只剩下被拿捏的命,而她的讨好只会换来对方得寸进尺,这个人将会愈发自卑懦弱等同于被废掉了,空有圣眷却无用武之地。换言之,就是个守着一座金山的娃娃,只能被人予取予求。”
武平伯眼中透着笑意,意味深长道:“一旦这个圣眷无双的小姑娘被教养成个被予取予求的傀儡,她的圣眷又将会是谁的呢?”
来龙去脉梳理清楚,殷尚书倒吸口凉气:“傅宗弼有必要对自己的亲孙女这么狠吗?”
“昨日可有四条命险些丧失,其中两位背后站着苏家和你殷家,另两位是他的血脉。”武平伯冷嘲道:“傅副相给你和苏家什么交代,多可笑的误会?”
“老弟究竟想说什么?”良久,殷尚书才神情复杂地问。
“郡主昨日傍晚回城,到现在还只是派人传扬这些傅家内部的丑事,平静得出乎预料,可谁相信她真平静?怒火没有即刻爆发,往后酝酿的风暴往往会越大。”武平伯目光深沉,勾唇道:“一山岂能容两虎?便是能容,还能欺吗?”
殷尚书目光微变,沉默片刻再倒杯酒饮下压压惊,有些难以置信:“才17岁的小姑娘,真敢想把自己的祖父压倒?”
“老哥哥,傅家是靠傅宗弼吗?”
“这——”当然……不可能,殷尚书目光骤变,双方间既然不是势均力敌而是一边倒,这可就不是谁占上风谁被压制的事了!
“傅副相大肆敛财还想安然无虞,想仗势贪权在朝堂之上横行霸道,想诸事皆按他的心意而为之,靠谁啊?”武平伯讽刺道:“可惜他没能把这个孙女调~教成傀儡任由他Cao控,可怜他走到悬崖边还认不清现实。”
“永福郡主能狠下这个心肠?”殷尚书幽幽问:“她还没有成功问鼎后位,真能因昨日之事就舍掉她官拜从一品副相的祖父?”
“冰冻三尺可非一日之寒。”武平伯提醒道:“换作老哥哥你,被需要处处仰赖自己的祖父百般算计到欲把自己变成傀儡,你能不恨能长久忍耐?昨日之事很可能会是最后一击,把这份祖孙情给彻底葬送掉了。”
“傅经柏可撑不起对仗东宫的大局。”殷尚书亦是提醒:“苏家没有入局,难道这小姑娘还能相信你我?”
“以前没有,又不代表以后不能嘛。”武平伯再给彼此斟杯酒,笑呵呵道:“你看苏望略这些年几时出过头去干涉傅家的事?昨天一反常态,你相信他真是怕妹妹和外甥女被欺负而心血来chao?”
“苏家?”殷尚书的目光彻底变了,眼中震惊闪烁,手掌撑着桌沿,沉声道:“若此时苏家入局还能愿意再屈居傅家之下吗?
还有追随苏家而来的亲友们,将来得占多少位置?这可意味着傅经柏兄弟都得靠边站,今后由苏家执掌!老弟,这可不是舍掉傅副相而是要把整个傅家给舍弃了!自己的本家呀,这小姑娘真能有这么大的魄力?”
“那就看永福郡主的决心了。”武平伯举杯,笑道:“咱们拭目以待吧,应该不远了。”
“唉!”殷尚书举起酒杯与之碰杯,仰头饮尽,感叹道:“活了50多年,我自负看个小姑娘不难,这两日发现我还真有些看不透这位圣眷超群的郡主。”
窗外阳光正炽烈,繁茂的参天大树都抵挡不住这从四面八方喷涌而来的腾腾热chao,晒得枝干叶萎,寄居于此的虫鸟纷纷做散奔向遮云挡光的密林深处。
苏府
屋檐下摆着冰盆,冰冰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