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但在看着他长大的刘媪眼中, 他心里的得意兴奋再明显不过。上一次赵渊穆怒气冲冲砸了宫殿, 刘媪也在场。
殿下这段时间最恨的莫过于那个叫沈凤璋的郎君。殿下此刻瞧见有人重伤,如此欣喜,莫非——
刘媪轻声问道:“殿下,那重伤之人就是殿下先前提起过的沈凤璋?”
“正是!”对着母妃身边最器重的老人,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刘媪,赵渊穆没有丝毫隐瞒。他桃花眼因兴奋而发亮,脸上蒙着一层红光, 如同得意洋洋的孩童, 朝刘媪炫耀自己今日的成果。
“可惜, 真是可惜。如此一大快事,此刻我竟不能大笑三声。”赵渊穆惋惜摇头,等这事了解, 回去之后他一定要浮一大白!
刘媪眉目慈爱,祥和地看着赵渊穆,听着他以炫耀得意的口吻说自己今日杀了一个讨厌的人,半点不觉得赵渊穆的做法有问题。然而,随着南阳公主等人越来越近,刘媪脸上笑意逐渐消失。
她盯着跟在南阳公主身边的沈隽,老眼中显出与她年龄不相符的Jing光。突然间,她倒退两步,下意识低下头颅,脸上的皱纹无意颤抖起来,满是惊骇!
那张脸——那张脸竟然——
沈隽感知敏锐,察觉到一束强烈的目光投在他身上时,猛地回望过去,却只见到赵渊穆身边一个老宫人。两道剑眉轻轻一皱,沈隽狐疑着收回目光。
赵渊穆没有察觉到刘媪的不对劲,他强压着窜到胸口的笑意,眉眼一肃,紧紧抿唇,假惺惺地摆出担忧与震怒之色,快步朝南阳公主和沈隽走去。尚未来到两人跟前,他便勃然大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宣武场杀人?!”他横眉冷竖,怒不可遏,大声疾呼,“来人!马上进林搜查!绝不能让杀害沈二郎君的凶手跑掉!”
搂着沈凤璋下马的沈隽不易察觉地眉毛一挑,心中轻呵一声。
除了率先走过来的赵渊穆,其他郎君甚至原先待在长廊中的女郎们也都纷纷围过来。沈湘珮原先走在后边,并未看清跟着南阳公主一道回来的是谁。此刻,隔着人群听到赵渊穆响亮的“沈二郎君”四个字,她猛地一愣。
挡在她前边的郎君女郎不约而同往两边站,替她让出一条道来。
沈湘珮深吸一口气,快步向前,藏在衣袖中的纤纤玉手紧紧捏拳,心跳得极快,一口气似乎憋在胸口,想看又不敢看。
赵渊穆从余光里瞥见沈湘珮快步走来,脸上连忙摆出哀戚之色,转身朝沈湘珮,用低柔叹息的声音,缓缓开口,“二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沈湘珮猛地趔趄了一下,面白如纸,红唇失色。二兄,真的去了?她要如何,向祖母交代?
“谁死了?!阿容儿,你在瞎说些什么?!”南阳公主脸色一变,声音不快。她恼怒地瞪了胡说八道的皇弟,冲着身边没有眼色的侍卫怒道:“还不快去宣御医!去请擅长外伤的御医!”
“沈凤璋没死?!”赵渊穆猛然转身,桃花眼睁得巨大,脸上满是愕然,“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没死?!”
赵渊穆看起来倒是很想她死。而且他这言辞,让人不得不怀疑今天的刺杀是否和他有关。沈凤璋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赵渊穆,挣脱沈隽的搀扶,顶着一身血以及一支箭,走到赵渊穆跟前。她步伐虽缓,但行走时的姿态却依旧十分端方雅致。
“殿下误会了。微臣命大,那些贼人只伤到微臣后背,并无性命之忧。”忍着后背上的剧痛,沈凤璋用力咬了下舌尖,控制着说话的声音不要发颤。她甚至朝赵渊穆抬唇微微一笑。
哪怕是过分苍白的脸色,都未曾减淡这笑的好看。
皎皎如明月,看得南阳公主眼神一痴。
然而这笑看在赵渊穆眼中,却是赤/裸/裸地嘲讽!他胸口剧烈起伏,嘴唇一抖一抖,眼角微微抽搐,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对劲。
“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赵渊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沈二郎君运气可真好。”
想到自己先前信誓旦旦,就算沈凤璋运气再好,他也能杀了沈凤璋。赵渊穆只觉一股铁锈味从喉咙深处泛上来。他硬生生把涌到口中的鲜血吞咽下去。那令人作呕的腥味深深烙在他唇舌上,令他对沈凤璋的恨意又上了一层楼。
南阳公主奇怪地看了赵渊穆一眼,转向沈凤璋时,娇艳若牡丹的容貌中带上一丝柔意与歉意,“委屈沈二郎君稍作忍耐,御医马上就到。请沈二郎君放心,我一定会找出这次伤害沈二郎君的凶手,还沈二郎君一个公道!”
沈凤璋欲朝南阳公主行礼,然而刚摆出姿势,便立刻被南阳公主制止住。
“沈二郎君有伤在身,无需多礼!”
“多谢南阳公主。”沈凤璋顺势起身,看着南阳公主开口道:“南阳公主的好意微臣心领了,不过区区小伤无需劳烦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