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问出来,陈申与陈鸢的脸色齐齐变得惨白,后者立刻跪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她从没想过真的寻死,她正青春美貌,若说真死,自然是不舍得的。
她只是想让陈申看到自己的决心,从而为她谋划入东宫的事,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逼得他妥协。
事过之后,国公府自然会选择灭口,她不用担心这事传露出去。
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到底陈申见过大场面,他愣怔一会后迅速回了神,一拍衣袖半跪在地上,辩解道:“殿下容禀,小女年少不懂事,那日之事全因对殿下芳心暗许,真心一片,还望殿下明察,原谅小女。”
陈申话音刚落,陈鸢白皙的脸颊上就滑落两条泪痕,哭得无声,惹人怜爱。
第35章
书房之中, 窗子半开半合,外边天空越见Yin沉,瞧着是要下雨的阵仗, 夏风里带着闷热与压抑,吹进屋子里, 荡得人心浮气躁。
纪焕漠着脸不说话, 整个书屋便只听得到女人低低的啜泣哽咽声。
陈申只以为纪焕抹不开太子爷的颜面主动开口,于是在心中打好草稿, 斟酌着开口, 道:“微臣小女虽是庶出,可平素吃穿用度,包括教学的先生,皆是比照着鸾儿来的,性子最是温顺乖巧,此次若非因对殿下的一片痴心,也不会做出这等傻事来。”
听着, 倒是真像那么一回事。
纪焕如鹰般锐利的目光落在陈鸢那张梨花带雨, 不胜娇楚的面庞上, 而后胶着在她Jing致的眉眼间。
那眉目间,蕴着与陈鸾三四分相似的神韵。
他长指敲在案桌上, 发出一顿一顿的轻响,陈鸢觉着跪得膝盖生疼,心却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男人终于开了口,带着一股子散漫的诘问, 似笑非笑,只叫人觉着捉摸不透,“这么说,倒全成了孤的过错?”
陈鸢纤细的身子一颤,咬着下唇低声道:“臣女不敢。”
陈申急忙朗笑几声打圆场:“殿下丰神俊朗,龙凤之姿,见过的女子自然都心心念念,一颗心全挂在殿下身上了。”
纪焕哑然失笑,这陈申别的本事没有,拍须溜马的功夫倒是到了家。
“殿下后院人少,鸢儿自幼善解人意,殿下每日处理完政务,听琴赏舞,消乏解疲,岂不美哉?”
陈申算不上是个沉迷贪恋美色,整日溺在温柔乡的男人,单看国公府多年没进新人,就能有所了解。
可这男人嘛,特别还是身居高位年轻有为的男人,生活总得讲究些情/趣。
太子妃负责管理后院琐事,端庄大气,却往往做不到温柔小意,担着正妻的名分,上要堵住外头悠悠之口,下要紧着后院作妖的侍妾,与夫君之间,最多就是做到个相敬如宾。
他镇国公两个女儿,一个稳坐太子妃之位,一个稳住太子的心,在前朝,也可成为一种助力。
纪焕大拇指指腹拂过方才陈鸢送上来的那盏热茶,茶香清冽,青黄的茶水褪去了灼人的热气,已然变温了。
“若她入东宫,国公府庶女,又是太子妃的妹妹,孤该给个什么名分?”纪焕有些玩味地勾唇,似是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一般。
陈鸢猛的抬眸,胸膛狠狠起伏几下,一直蓄在眼眶里的泪珠簌簌而下,这回却是真真正正的喜极而泣。
只要太子松口,她入东宫,自然不可能真的做个无名无分的侍妾。
就算够不着良娣,也得是个良媛吧。
陈申瞧着小女儿这幅模样,一时之间也觉着欣慰,只是该说的客套话,还是得说全了,“这自然是随殿下心意,能侍奉殿下身侧,是微臣两个女儿荣幸。”
纪焕笑着笑着,神色倏而冷了下来,“国公爷,在孤大婚之日行如此荒诞之事,若被父皇得知,追究起来,你可知是怎样的罪?”
男人长身玉立,神情Yin鸷,竟似地府行走人间的阎君般,每一个字符里都蕴着化不开的威严,森寒彻彻。
陈申的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实在不知道这个新任太子爷是个什么草包脑子。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这都是一桩叫人无法拒绝的好事。
他国公府的庶女以侍妾身份入东宫,还能委屈了他纪焕不成?
纪焕他再有能耐,不过也是个孤傲的小辈罢了……
陈申眯了眯眼。
陈鸢这时却微微直起身子,以头伏地,哽咽着道:“臣女知罪,求殿下责罚。”
纪焕有些不耐地挑挑眉,脚下拐了个弯,朝着门外走去。
竟是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半分面子也不给了。
黑底金边描蟒纹长靴平稳,落过跪着的女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