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二十六岁生日还差两个月的时候,齐灏又遇见了邱丞宇。他没想到会在这座千里之外的城市重遇故人。他们之间那段称不上“关系”的关系早已经过去七年之久,如今除了满眼意外地寒暄几句,彼此间也实在不剩下别的。
然而他们还是约去了酒店,那是半个月后的周末。齐灏去4店给车做保养,闲等无聊之际,刷到一条邱丞宇的朋友圈动态,写道:“披星而出,戴月而归,我还不曾感受过这座城市的阳光。”
邱丞宇是去年冬初从老家搬来此地的,至今不过三个月。千里迢迢,一南一北,一切的一切仍处在适应阶段。关于为什么来这儿他没提,齐灏也没问,反正问了邱丞宇也不会说,否则他们的这次偶遇就不会仅止于寒暄。
邱丞宇的样子没有过去那么意气风发,准确地说,是没有将过去那股子意气风发所带给人的期望及预想顺承到底。以齐灏冷眼打量,他过得并不如意,显得有点疲,也有点颓。那天临道别两人虽互留了联系方式,过后却一次也没有问及彼此。
齐灏这时给邱丞宇发了消息,问他:【又加班呢?】
隔几分钟,邱丞宇回了个叹气无奈的表情,说:【早忘了双休是什么滋味了。】
齐灏:【有空出来坐坐么?】
问是问,却并不肯定邱丞宇会答应。毕竟是太多年没见,毕竟是早就渐行渐远。有些旧即便想叙,也未必还能叙得上。何况是不是真想叙齐灏根本没细琢磨,他或者只是无聊,只是心血来chao地想看看七年的时间够让一个人变多少。
反倒是邱丞宇应得痛快,并且问齐灏约在哪见?齐灏说了个地址,但既非饭馆也非咖啡馆,而是一处酒店。邱丞宇仍是应了,说那他就先忙,等忙完直接过去。
是齐灏先到的,却等在酒店停车场没有下车,直到邱丞宇发消息告诉他房间号,他才动身。绝不是出于逃避房费,纯粹是想到邱丞宇的一贯作风:不等到最后一刻事已成真,这人向来是说变卦就变卦的。对此齐灏已不是见识一次两次了。那时候他太年轻,一个初出茅庐、刚被带进圈子的高中生,无论如何玩不过经验丰富的圈内老手,约邱丞宇的五次里,能有两次成行就算不错。
齐灏很早就认识邱丞宇。齐灏的nainai家和邱丞宇家住街坊,小时候他常跟着父母去看望爷爷nainai。他是个懂礼貌的小孩儿,一见邱丞宇就知道主动叫人家“哥哥”。至于后来怎么和“哥哥”搞到一起去的,当然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当青春期的性幻想对象突然跪到自己脚下,齐灏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他好像无师自通地就明白邱丞宇想要的不是爱抚,而是巴掌。
也正是这个巴掌,让齐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了解了邱丞宇这个被街坊们从小夸到大的“别人家的孩子”,从来就不是一个乖乖仔。他玩得很花,选择也多,自然不肯与任何人固定关系。他有这个资本:年轻,好看,放得开,还有钱。太多只想找刺激的人就吃他这一套,欲望的游戏里他如鱼得水,不可能、也不需要把谁放在眼里。
齐灏记得有一次他给自己口交,一面舔得津津有味一面说,男人的鸡巴是这个世上最有意思最吸引人的玩具,软趴趴候在那儿的时候温顺至极,一旦硬起来便充满攻击性。这东西或许称不上漂亮,但绝对迷人。他当时沉醉又崇拜的神情令齐灏异常难忘。那是齐灏头一回提出想要Cao他。他笑嘻嘻地同意了,不过又说,他可不是逮着谁就准许谁用他后面,非得先长了根让他足够满意足够渴望的鸡巴,才有资格进行到这最后一步,没几个人能享受这待遇呢。
“爱不释口懂吗?不先把我胃口吊起来,是没机会尝我下面这张嘴的。”
那时的齐灏同样也只惦着rou体撒欢,对邱丞宇这番毫无规矩、没高没低的玩闹一样的浑言妄语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更没考虑过臣服不臣服这个问题,只傻了吧唧地觉得挺高兴,觉得自己这根东西能让邱丞宇满意,让邱丞宇愿意为此奉献出后面,是他齐灏的荣幸。
要不是邱丞宇腻得太快,断断续续玩不到半年就开始对他爱搭不理,齐灏根本没想过嫉妒这回事,也没想过自己会放不下这么一个“sao浪贱的玩意儿”。直到这刻他才确切地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是他被邱丞宇“玩”了。那时他刚进大学,他告诉自己二十岁之前忘了这个人,结果大学都毕业了邱丞宇这三个字仍存在他的手机通讯录里。尽管他一次也没有播过这个号码,是不是成了空号他都不知道。
他当然不是还念着邱丞宇,他早记不起来他当年那么缠着邱丞宇究竟是想要赢得什么了,他从头到尾也没想过要跟邱丞宇谈恋爱。他忘不了的是邱丞宇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在电话里,邱丞宇的态度很不耐烦,说:“别他妈的浪费时间腻腻歪歪了,这个圈子,不是你玩我,就是我玩你,趁着年轻多玩玩吧。”
不管怎么说,邱丞宇是齐灏人生中的第一个性伙伴,彻彻底底、毋庸置疑的第一个。是邱丞宇把齐灏带进了这个并不主流的圈子,让齐灏见识了什么是主,什么是奴,体验到了爽是何种滋味,以及怎么样才能更爽,甚至男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