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开不了口。
从小一个人待惯了,贺寻很少想要什么东西,欲望极低。只要能满足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还有一口气,顽强地活下去就好。
直到遇见时晚。
从那个雨夜起,他才惊觉自己其实是个贪婪的人,想要不管不顾用尽手段,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
然而到底不可能。
抬头又看了一眼,贺寻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将她困在身旁。
倘若只是右眼看不见也就罢了。
然而......
明明只装了薄薄一张纸,贺子安递过来的牛皮纸袋却沉甸甸压在心上,整个人都喘不过气。
抬手捂着心口,贺寻缓了许久,这才慢慢走向楼内。
现在这样就好。
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彻底离开时晚的生活。
*
这几日一直睡得不安稳,不出所料,又是一夜无眠。
躺在沙发上,贺寻看着天光逐渐亮起,却始终懒得起身。反正十班对于考勤根本没有要求,早去晚去都一样。
就这么一直磨蹭,直到太阳升上树梢,他才起来洗漱。没胃口吃饭,喝了几口自来水便准备出门。
打开门。
贺寻毫无防备地愣在当场。
如今已经过了按时上学的点儿,台阶上,少女正背对他坐着,手里拿着单词书。
蓝白校服宽大,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她整个人看上去却只有小小的一只。
听见开门的响动,时晚回头。
“贺寻。”杏仁眼一弯,她喊他名字,“去上学吗?”
作者有话要说: 聂一鸣:风水轮流转,是吧寻哥?
贺寻:滚。
第40章
秋日清晨日光好。
楼道里那扇被风吹碎的窗户已经修补完整,暖融融的阳光穿过玻璃,洒在少女纤长的眼睫上,在莹白小脸上投下两片浮动光影,随着呼吸一颤一颤。
稚弱而可爱。
贺寻拢在校服袖子里的手猛然攥紧:“你干嘛?”
嗓音低沉,带了几分喑哑。
冷着眉眼,少年嘴角绷紧,眸色深沉。语气不善,仍旧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听起来很凶很凶。
时晚起身,把单词书放回书包:“等你去上学啊。”
在门外等了许久,差点以为今天贺寻不想去学校,然而最后到底还是让她堵到了人。还好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提前向楚慎之请了两节课的病假。
不然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为何会迟到。
仿佛一点儿都不在意他这几日刻意的疏远和不耐,小姑娘仰着脸,眼睫像是颤动的蝶翼,眸子清亮剔透。
心口一滞,贺寻别开视线。
“你烦死了。”他冷冷地说。
打定主意要彻底从时晚的生活中抽身,贺寻不想再和她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联系。或许这么说会让她现在难过伤心,但总比以后事态发展到无法控制时要好。
她不能被牵扯进他一团糟的人生里。
然而。
不知为何,前几日还卓有成效的方法这一次却突然失灵。明明是同样的话,小姑娘却没有露出任何震惊受伤的表情。
“哦。”不以为意地点点头,似乎压根就没听见他说什么。眉眼弯着,她声音柔软,像是九月清晨的风,吹过心尖勾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我们走吧。”
仰着脸,时晚看见少年神色瞬间Yin沉。
今天戴了眼罩,他眼尾冷冷压下,瞧上去就格外的凶。头微微偏着,喉头微动,下颌拉出一道锋利的弧度。
沉默不语,十几秒后,他也不理她,侧身躲开,径直下了楼。似乎被气到,脚步声踏得很重。
眨了下眼,时晚连忙跟上:“等我一下!”
不知道是真没听到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沉着脸,贺寻埋头往前走。
他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换作其他人,被冷言冷语对待几天早就没了耐心,别说主动来找,路上遇见恐怕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偏偏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点儿不计较他先前刻意的不耐和凶狠,反而高高兴兴地凑过来。
这姑娘就这么不记仇?
少年走得飞快,时晚不得不半走半跑,这才勉强能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你走慢点儿,我跟不上了。”
这年还没有以后圣母心的说法,即使有,时晚也觉得这个概念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她性格好,不代表就能无底线无原则轻易原谅别人,比如一而再再而三来找麻烦的陆媛媛。
然而贺寻到底不一样。
想起昨日少年隐忍的表情,时晚咬了下唇。她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说的不是实话。倘若真的讨厌她,哪里还需要借着别人的手偷偷关心。
或许这次终于听见了时晚的话,依旧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