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马离不开烽燧,鱼不能没有水。”
“我要陆地上的海,我要不归,我要燕回。”
“我要你,和谁人作梗,何命作祟,通通无关。”
不是不在乎,只是所爱她重过一切。
他抓住她放在自己颈上的手:“在我这里,你比命重要。”
不归怔怔地看着他,最后松了锢住他颈项的手,改成环上他的后背。
呼吸在颠簸里错乱,拥抱如抵死。
这两人迎着刀锋和烈火在宿命里夹缝求生。
*
不归不肯让他回皇宫。楚思远轻轻揭开她额上的额束,盯着那额上的纱布低声:“我记着十天之约。时期一到,我便去接你。在此之前,我要你好好的。”
不归低头去听他心跳。这世上只有这个人的心跳,能叫疯癫混乱消散,短暂搁浅下来。
她轻声:“别动。时候不到,不要动。”
他环住她,拿下颌摩挲她发顶:“我守着你,我和你一起担。”
不归紧紧攥着他的手:“天生傻瓜名鱼。”
最后,他还是下了马车。
他看着驶向皇宫的马车,指尖搓着残余的温度,在红尘里说给自己听:“我妻痴线。”
不归踏回宫中,在楚思远面前强撑出的片刻无恙崩解。
她往养正而去,往生父楚照白而去。宗帝卧在病榻之间,她隔着纱帐看病重的生父,眼底涌着奇异的光影。
贾元一直在龙榻左右守着,伴着公主沉默地伫立。过了半晌,公主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寂静,在病气缭绕的深宫里添了冰气。
“陛下的心思,普天之下,也许只有您最清楚。”她平静地和贾元说话,目光却一直定在生父身上。
“您告诉我,陛下为什么让我,去养于霆将军的孩子。”
贾元攥着拂尘:“殿下,您别问了。”
她自顾说,对着罪魁祸首说:“陛下养大了一个心爱的孩子,他的父母却是心爱人的杀母仇人。陛下不认命,强求得苦果。然后呢?”
不归漠然笑:“陛下爱的女子,给他们的孽子取了个憎恶的名字。陛下彻底输了,依旧不甘,不认。”
“于是他让自己的女儿,复制了他当年自己的路。”
“他的女儿还成功了,得了一段他永远得不到的良缘……”
“大总管,您说,这么多年,皇帝陛下在高台上看着,是不是感到欣慰且愉悦?”
贾元老泪纵横:“殿下,您别再说了,别说了。”
她转身离去,且行且笑:“诸君……地狱容不下我们的。”
她状若平静地回广梧,这一生还有很多值得的人,还有许多未做的事。
这两生,活得糊涂又可笑。
道已崩,我犹孜孜以求。
*
不归去找袁媛,直截了当地开口:“解药如何?”
袁媛垂眼:“尚未炼成。”
不归默然片刻,自嘲地笑起来:“罢了,你说几时。”
“我能治。”袁媛锐声,“我能赎!”
“死别不及生离可怖,我不惧死。太医挽不回我的命,你也不能。夫子,你能续多久,尽力就够了。太医断我迈不过今年除夕,夫子,你呢?”
袁媛哑口无声。
不归等了一会,指尖有些发抖:“无碍。”她低头说给自己听:“……无碍。”
窗外已入秋,燕将往南,待来年望春。
“最后问桩小事,此毒有名么?”
袁媛闭上眼:“有,忘春,遗忘之忘。”
不归低声笑起:“是个好名,可与困相思媲美。”
她往外走,又转头:“袁夫子,对错不在你。有人罪有应得,有人该有此劫。你只是把刀,是非在握刀人手里。”
“先人承诺你自由,这一诺永远生效。”不归转身出门槛,“你是自由的。”
袁媛弯着腰,眼前模糊。
她知道。
忘春是易月从她这里得到的。
*
不归往慧妃宫中去。
事一桩桩来,往昔一点点揭开。世人多当局者迷,她虽有一只残眼,也信着另一只清明的眼。
偶尔眼神不好,不见真正的红线。然而大部分时刻,所见所断还是准的。
浓烈的恨,有难分的根。
楚照白自己看不见而已。
不归踏入冰冷的宫门,慧妃楚乐看见她时便红了眼眶。
不归撩衣拜下:“问慧姨安。”
楚乐上前扶起她:“不归来了?快坐,我去给你做些鱼糕……”
“不必了。”不归托着她的衣袖轻笑,“我想来问您些许往事,不久留了。”
“你说。”
“先母十五做望春,您与她是闺中友,历来大智,想来前尘也清楚。我只想问一句。”
院中无他人,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