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的世界十分无聊。
却十分适合我,
整理了一下自己仪容,将挚友送给我的白色丝绸披肩夹在手臂中。我坐在自己的坟墓上,周围没有一个人,有的也是无尽的枯树。
一只野鹿悄悄走到我身旁,低垂着自己的脖子,寻找自己可以吃的绿叶。
我抚摸着小鹿,柔软的短毛挑逗着我的手掌,我却笑不出声。
我能感受到它,它却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着它正在为食物发愁,我不由地心里想到: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吃的?
这里一片荒凉,白花花的雪花此时仿佛一层坚实厚重的保护层一样把大地罩住。雪上头当然长不出一点食物。
“你应该去其他地方看看。”我对小鹿喃喃道。
我真像个傻子。才反应过来,对方连我的触摸都感受不到,更何况声音。
哪怕它听得到,也听不懂啊。
它太小了,这又没有食物,肯定会死的。
我眯了眯眼,放在小鹿身上的手微微用力,一股温暖的能量从我胸口传递到手心,手心的温度散发到小鹿身体。
上帝啊,希望这能有点用吧。
上帝终于听到了我如此多祈祷中的一句,小鹿轻轻地倒在地上,眼睛也缓缓地闭上了。
我喘着粗气,但终于笑了。
就这样陪着我,做我的朋友吧,至少在这个冬天。
我脚尖点地,离开了我坐了不知道多久的墓碑。躺在冰冷的雪地里,抱着我的新“朋友”,滚烫而又锋利的毛发刺穿过薄薄的衣物,我却感觉还不够似的,紧紧抓着“朋友”的身躯。
我慢慢地闭上眼睛,如同我死前那般。
那么怕冷,我应该是死在炎热的夏天。
周围的一切好似在疯狂地变化着。原本坚硬无比的雪地开始快速融化,先是变成了有些柔软的泥土,再后来长出了野草,仿佛诚心不想让我睡个好觉一样,同我的“朋友”一起扎刺着我的皮肤。
该醒了,我催促着自己睁开眼睛,嘴里念叨着咒语。
小鹿睁开了眼睛,前蹄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有些困惑。
它不知道吧,它跟我度过了一整个冬天。
内心百感交集,脑子跟着一起混混沌沌,我走到我的坟墓前,看着我的名字。
方寄风。
我无奈地耸肩,坐回到我坐了不知道多久到位置上。
低头摆弄着披肩,我记得这是挚友送我的,但是谁来着?
我忘了。
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目光,我抬头,发现小鹿正在盯着我。
怎么会呢?错觉吧。
它却仿佛要否认我的想法一样,缓缓地朝这边走过来。
它现在比沉睡之前要稍微大一点,但也没有太明显区别。
我屏住呼吸,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哪怕是活着的时候。
我抿紧嘴唇,双手直直地撑着墓碑,身体慢慢地往后靠,披肩顺着手臂跌落在墓碑上。
我不相信,怎么可能?
小鹿蹭了蹭我的小腿,灵巧的耳朵不断抖动着,不停地划过我的膝盖,仿佛是要拼命证明我的存在似的。
我睁大双眼,鼻子像是卸了气一样,极速地往外头吸气。暖呼呼的气流从鼻子吸入,再不受控制的从嘴巴喷出,我不得不张开嘴巴。大脑在一次次呼吸中越来越清晰,原本模糊不已的记忆现在宛如清澈的流水一般涌入。
我哭了,我才发现。
小鹿成为了我的朋友,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它经常会来我这里觅食,再蹭蹭我的腿,偶尔大胆些就会用它的舌头舔过我的脸颊,我对此并没有多少意见。但它也不是一直在这里,有时它会自己出去玩,我原本也会担心他的安全,想一起跟出去,但好似有什么限制似的,我总是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也许是什么规定不能离开自己的遗体太远。
再加上小鹿也不走多远多久,我也就放弃了想跟它一起出去的想法。
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经过,大部分都是匆匆而过,我还没看清楚他们的模样,他们就直接走出了我的视线范围。
应该是冒险者,跟我之前一样。
这一带很危险的,希望他们不要像我一样。
至于是什么危险,我还没想起来。
似乎是为了我的脑子着想,那些记忆总是一滴一滴地进入我的大脑。
我现在只能勉强想起来,我是个孤儿,我是个冒险者。
不是按照时间来的,这记忆。也许是按照生前最重要的事情吧。
孤儿那段记忆太孤单了,我不太愿意回忆起,可也没办法。
属于我的,哪怕我不想要它,也只好放在我的口袋里。
从记事起,我就在一家孤儿院长大。万幸的是,那里的老师十分和蔼可亲,校长也是真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