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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发廊外的马路边蹲着抽烟。
大冷天的,我都听到他声音在那边哆嗦,通篇钱钱钱带着颤音。
我忍不住打断:“哎,你把那小太阳开一下呗。”
“他妈的,小太阳小太阳,老子哪里还开得起小太阳?电费加房租,这个月起码过两千块,把我骨灰烧了搞个取暖器得了?”老爸骂完过了瘾,又缓和了语气,“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吐了口烟,看着冻红的手,后悔没有带双筷子夹烟,“不知道。”
他又怒:“那你他妈永远别回来了!”
电话随之被挂断。我慢吞吞地听着忙音,直到手机自动跳回到屏保,才把熄灭的烟头扔掉,给他转钱。
不多,刚好两千,剩下余额八块二,还能扛三顿泡面。
Cao他妈的生活。
不对,应该是,Cao我的生活。
没钱啊,没钱。
零下四度的低温,我穿着最厚的那件外套,还他妈逼是在读高中的时候用助学金买的,背后还印着米老鼠,现在看起来就很他妈土老帽。下边儿裤子是夏天的,破着几个特时尚的洞。
我在生活面前,像任人宰割的鱼,偶尔挣扎蹦跶那么两下,也就给生活图个乐。
但我没想到,Cao我的生活还能给我家暴了。
我正忙着斗地主,面前突然站了个人,戴着口罩,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
我头也不抬:“有事儿?”
他嗯了声,良久,久到我不耐烦,才开口:“洗剪吹多少钱?”
对上暗号了。
我哆嗦着冷酸灵一样又僵又冻又白的腿,谄媚地贴近他,“客人,我这里不吹的哈,我刚上班业务不熟,不过其他都行——”
“不吹?”他皱着眉连连后退,“现在是冬天。”
我舔了下黏不拉几的口红:“没事儿,什么都可以商量嘛,打折也行啊。”
然后捉住他的手,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外套掀起来,以防万一我里面一件没穿,这下派了用场,他冷冰冰的手直接被摸到我热乎乎的腰。
我俩都一哆嗦。
砰!
他无路可退抵在了电线杆子上,怀里有个布袋熊似的我,一副想动手又忍住的模样。我踮着脚才勉强到他肩窝子,想吹点儿热气,一吹出来,白蒙蒙一片,那词儿怎么说来着?
哦,缱绻。
缱绻个屁。
我只好拱着脑袋胡乱一顿亲。
他推开我的头,依旧皱着眉:“怎么个意思?”
我只好退了出来,抱着他不松手,生怕他跑了,“就——哎,除了吹都行。”
我从没给谁吹过,这是我的服务准则。一想到他那玩意儿我也有,我膈应。
他冷冷重复:“我问你怎么个意思?松开。”
我被他唬得呆掉了,脚板瞬间落地,这下子只到了他胸口,他用虎口钳住我的脸,于是我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他敞开外面的羽绒外套,露出里面的——
警服。
我失魂落魄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锐利的熟悉眼睛。
那双眼睛眯起来:“魏小思,听不懂人话是吧?”
Cao,完犊子了。
-2-
我没想到卖个yIn,都能遇到老同学。
哎我就我Cao了,这离老家得隔了十万八千里吧。
这几率和火星撞地球有得一拼了。
“姓名?”
“魏思。”
周录看了我一眼,捡起桌上那张身份证看了好几眼,确定是魏思之后才写下去:“假证儿?”
“改名儿了。”
我撇了撇嘴,把腿抬到办公桌上。
“性别?”
“男。”
路过的几个片儿警都诧异地看了过来,看到我齐到耳下点儿的短发,又了然地转回头。
我用手背把糊出嘴唇的口红胡乱擦掉。周录正认认真真做记录,袖口、衣领上还带着点儿不明显的红色。
凑近闻的话,那味道还有着香Jing的劣质。
“年龄?”
“23。”
“从事卖yIn多久了?”
周围的眼光更诧异了,我一顿窝囊气没处发,只好低声道:“我刚上班,这不就被你抓了!”
“怎么被抓的你不清楚?”周录说完,偏过头对同事说,“最近严打,张局让我们拿出点成绩,新兴街那个艺馨发廊,赶明儿带人去查查。”
好哦,熟人私底下解决不行嘛,非得搁派出所公事公办。
谁不让我好过,那他也别想好过。
“你去嫖娼,我说不给口,就被抓了。”
这下好了,周围所有人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然后哄笑起来。
估计还在等我悔过自新呢,周录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睛瞬间就眯起来了:“嫖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