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纪远的动作快得惊人。
几天后的上午,就传来了叶明辉车祸身亡的消息。高速段临近海边,叶明辉乘坐的路虎撞断了临海的护栏,车身在悬崖的陡壁上猛烈一撞才坠入海中,找了两天才在悬崖底的乱草堆中找到两具血rou模糊的尸体。
经尸检确认,其中一具正是叶明辉。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匆匆进门,将一个密封的文件袋送到了江纪远手中,里面按顺序摆放着尸检报告和一叠现场照片,甚至还包括一份畏罪潜逃的判决书。
叶柯冷静地接过那个文件袋,将尸检报告仔细看了一遍,又伸手拿起那叠现场照片,一遍又一遍,像自虐般强迫自己看着叶明辉血rou模糊的尸体,连细白的手指都颤抖起来。报复的快意来得这般猛烈,淡漠乌黑的瞳仁卷起暴烈的癫狂。
叶澄从没见过叶柯这般模样,他连忙放下手中端来的温水,抱紧他心痛难当:“哥哥,别再看了,叶明辉已经死了。”
“他死了。”叶柯怔怔地看着那叠照片,像是宣判着无可辩驳的事实,语气既狠毒又悲恸。这么多年的恨意已经累积到了顶峰,突然打开了一个缺口,如山洪暴发似的猛烈。他无力地捂住自己的脸,任那叠照片枯叶般散落一地。
指缝间,有温热的水意。
叶明辉死了,他们却还是没能获得自由。
他许久没在叶澄面前哭过,此时紧紧握住叶澄的手,下定决心般,一丝一毫也不敢松。他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江纪远动作之快却是他始料未及的,虽然替他们报了仇,他却开始后悔当初的抉择,这样一个手段毒辣势力强横的人,他真的斗得过他吗?
叶澄向来性格开朗,同样恨叶明辉的所作所为,却远不如叶柯这么激动。他一向会逗哥哥开心,此时也不知怎么开口,只扯了纸巾给哥哥擦眼泪,环着兄长的肩膀慢慢拍抚着。
等到叶柯终于冷静下来,端来的温水也彻底变凉。叶澄看着哥哥发红的眼睛,自然不知道他所思所想,只当他是情绪激动,轻轻摇了摇哥哥的手臂,软软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叶柯勉强应了声,慢慢松开了手,漂亮的眼睛已经红透了。
叶澄端着水杯急匆匆地穿过走廊,路过书房时却发现门半掩着,隐约有交谈声传来,他模糊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次做得不错,有什么想要的吗?”
江纪远坐在书桌前,慢慢翻动着叶家近些年来的财产评估资料,叶明辉一死,叶家便失去了主心骨,被他人收入囊中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不过他并不介意坐享其成。
身材高大的Alpha看似恭敬地站在一边,一头浅灰色的发修得周正,面容却截然不符,一双上扬的丹凤眼凭空在那冷硬的五官上勾出几分邪佞。
他低声道:“分内之事。不过最近杜栩确实缺了些东西。”
江纪远用目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叶澄。”杜栩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叶明辉的私生子,大概玩起来会格外有趣。”
“怎么不要另一个?”
杜栩这才敛了笑:“听说是先生的人,我自然不敢碰。”
门外传来水杯落地的闷响。二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门口不住颤抖的叶澄身上。
他慌乱地站在门口,一时有些消化不了刚才听到的对话。他要把他送人吗?
叶澄被江纪远冷冷盯住,顿时如芒在背,下意识就要逃,他实在太害怕这个人了,是那种发自本能的畏惧。但如果他现在懦弱逃走,就会被送给别人当玩物,他就永远也见不到哥哥了。
突然生起的满腔勇气促使他跑到了江纪远身边,乖顺地半蹲下来,用一双含着泪水的黑亮眸子讨好地看着他:“求您,不要把我送人。”
叶澄不敢碰他,蹲在他腿边无助得像条被赶出暖窝的小nai狗,小狗似的乌黑眼珠里一眶泪将落未落,显得可怜极了。
还在叶家的时候,生理老师就教过他们,面对Alpha要学会示弱,没有Alpha能逃过一个漂亮Omega的讨好与依赖。
江纪远也不能例外。他轻轻摸了摸叶澄柔软的发丝,笑了笑:“不喜欢他?”
叶澄抖着纤长的眼睫向那边极快地看了一眼,被杜栩不怀好意的炽热目光灼得倏然缩了回去,将脸颊贴在他掌心讨好般蹭了蹭,呜哝道:“我…我只喜欢您。让我留下吧,我很听话。”
见江纪远没有推开他,却也没有明确拒绝旁边那个不怀好意的Alpha,他更加心生惴惴,勇向胆边生,扶着江纪远的手臂,在他覆着薄茧的掌心中轻轻吻了吻,软软的唇瓣抵着掌心,粉糯的舌尖还无意地舔了一下指腹。
江纪远反手钳住他的下巴,那双乌浓的眼中充满了央求和委屈,却独独没有勾引人的情欲。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叶澄紧张得几乎能听到擂鼓般的心跳声,对于江纪远的警戒恐惧此时正占上风。江纪远摸小狗似的搔了搔他的下巴,才看向杜栩:“看来你的消息也有不准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