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从荣听得沈鱼说要离开灵州,心中一急便要挽留。
只苏玫见了赵从荣神色,岂能不合他心中所想?是以她便抢先应道:如此也好近日有风声,朝廷人马已抵北地边境。想来星儿也同你说过灵州情势,如今不管灵州百姓是降是战都免不了成为伊王与朝廷之间的磨心。
赵星闻言,却走去拉了苏玫的手,嗔了一声,阿娘!
苏玫见惯赵星撒娇耍泼,不为所动,兀自与沈鱼说:是以趁早离了这是非之地对你也是好事。
沈鱼听了也不再多言,告辞后便转身离去。
赵星见此,自然要追,她一直跟着沈鱼离了后罩房才道:姐姐我娘就是疑心病重些,你﹑你别听她的。
沈鱼想了想方应道:赵都督同我娘都已亡故,此事本就没有凭证况且我能见鬼一事于寻常人来说许是有些匪夷所思。你娘亲不信也是情理之中。
姐姐你真没有生气?
没有,沈鱼说着摇了摇头,又与赵星笑着道:我来灵州本是想看见山能否帮我算出阿渊所在。此事既了,我也不必留下。
此时赵星见沈鱼神色坚定,心知再劝无益,便说道:那么今晚我让玉山哥哥一道来给你饯行。
沈鱼闻言,点头应了,又与赵星约定见面时辰。因沈鱼才抵灵州不过几日,也没甚么好收拾的,是以她去照看了一下从蓬莱镇买来的那匹瘦马便独自去了赵家旧宅。
许是因仲秋已过或是人去宅空之故,眼下虽是白日,沈鱼到得赵宅仍有一种萧瑟之感。接着沈鱼辗转到了赵从炎书房,推门前想了想,才伸手扣门道:我来了。
沈鱼说罢,推门而入,只见昨夜那人影立在画前,在日光映照下如烟似霞,似乎一息便散。
赵从炎那厢见得沈鱼似乎十分欢喜,笑道:我还道你晚上才来。
沈鱼闻言,一阵踌躇才道:我明日便要离开灵州,
这么快?
嗯,沈鱼说着垂了眼,我本是有事方来灵州的,眼下事了
此时赵从炎见沈鱼脸色有几分为难,便缓了脸色道:灵州正乱着,你走了也好。
沈鱼闻言又嗯了一声,一时间只觉无话可说。
二人这般默了会,须臾方听得赵从炎问:是了,你昨日提起的宋渊,如今人在何方?可是同你一齐来了灵州?
因沈鱼不愿多说宋渊之事,故而只摇首以应。
他没同你一起来?赵从炎说着皱了皱眉,又问,这宋渊是否与宋钊长得十分相似?
沈鱼听得啊了一声,蓦地心中一突,连忙问道:是,他们很是相像,你﹑你怎地问起这个?
昨夜你们走后不久,我忽地闻得外间传来人声此处自地动后便是人迹罕至,我听得人声还道是你回来了。谁知出去一瞧,竟是见到个少年站在月下。
他﹑他沈鱼听得心中一急,本要走前两步到赵从炎身旁,谁知不意间脚上一绊,几乎跌在地上。
赵从炎看得一惊,连忙伸手去扶,只那手却从沈鱼身旁无声掠过。
沈鱼那厢只觉一阵凉意拂过,稳住身子后又立时问道:他可是长脸容,桃花眼,皮肤白晢,做道士打扮的?
是,赵从炎应罢,又问,那真是宋渊?你们不是好好的吗?怎地
沈鱼听得他昨夜见着的人十之八九便是宋渊,霎时间只觉心口如要炸开一般,砰砰乱跳,因而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语不成句,你﹑你说你见到他了,是不是?他待了多久,人还在吗?
赵从炎见了沈鱼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紧,缓了口气问:他只留得一阵便走了,晈晈,这到底怎么了?
此时沈鱼听罢却不应他,回身便推门而出,往外跑去,同时又喊道:阿渊,我知道你在这里!一路从蓬莱跟着我来灵州的就是你!你出来呀,你怎么不出来?沈鱼一边喊着一边把见着的门一扇扇推开。
赵从炎见了自是不明所以,只他放心不下,又拉她不住便只好在她身后默默跟着。
这院子本也不大,沈鱼不一刻便把门都开了,可终究见不着宋渊的身影。此番沈鱼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只觉才抓住的些微希望,一下子又掉落了。
她如是想着,只觉腿上一软,便跪倒在地,阿渊﹑宋渊!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跟前,你敢瞒着我剜心炼丹,怎地就不敢见我?
此时赵从炎立在沈鱼身后,忽地却听得一阵珠玉之声。他垂眼一看,便见沈鱼跟前滚落着一颗颗洁白圆润的珍珠。
赵从炎看得心中钝痛,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良久方唤了一声晈晈。
你说他为了你剜心炼丹,到底
此番沈鱼听得,虽仍是低着头,却也应道:都是为了我。沈鱼说着,便把自己本有气杂之症﹑后被吕玄池所伤,再后来宋渊为了自己剜心之事一一说了。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长便避而不见。我来灵州原是想让他师弟替我算算他人在何方原来他一直在我身旁,却是不愿意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