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毅虽不从商,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来,那些行话和简笔都信手拈来,恰逢这段时间学生们放长假,时间充裕,他有丰富的教书经验,玉秋又不似孩童那般顽劣作怪。两人的教学的进度远比周文禄预想的要快。
周承明的院子和周康毅这边离得近,徐思修托人寄来了一些英文的原装书籍和新闻报纸,周康毅对国外文学很有兴趣,便请周承明来帮他翻译翻译,一来二去,周承明空闲时试着教周康毅外文,顺带也教玉秋认了字母。
三个人时常腻在一起,有时候情难自已,难免擦枪走火,最后弄得屋中一团糟,纸墨还浪费不少,有次还险些摔了周文禄一支价格不菲的钢笔。
周锦宗倒是想来掺一脚,但天不遂人愿。
严家那边大乱了。严姑父做假账和用调换原料的证据被查出,直接送到了周太爷手上;其长子直接与严家断绝关系,拐了老爹的小情人和幼子连夜逃离了椿城,不知去向;次子赌场欠债,偷了家中私章房契,暗中抵给了人家两间铺子;三姑妈因此大受打击,一病不起……这正是他们出手收回周家家产的好时机!可惜周文禄这头要等着本杰明,只能让周锦宗临危受命,快马加鞭,赶最近的一班火车过去见太爷,以免节外生枝,被别的外姓亲戚捡了便宜。
周锦宗走的匆忙,都未与玉秋好好道别,等玉秋知道到他离家去了椿城,已经是在两天后了。
周康毅对待周文禄交予他的这份工作很是负责,眼看玉秋对暗号简写已经熟悉得差不多了,他意犹未尽,便使了小手段,额外教起了玉秋练字,打算将人多留几日。
玉秋原本的字说不上多难看,但确实只算得上工整,却不够美观。周康毅特意选上一些诗词句子让玉秋练习,还会检查他的课业,指出问题。在周康毅的耐心指导下,玉秋的字迹也有些不小改变。他们弄的像模像样,周文禄也没理由制止。于是每日大部分时间,玉秋都留在周康毅屋中,在玉秋认真写字的时候,周康毅就坐在一旁看上几页书,两人时不时交流上几句,气氛倒也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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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玉秋正在提笔写字,忽然意识一飘,心里开始算起日子。这一算可不得了,周锦宗的生日就在四天后了!玉秋心中顿觉一沉,他不知道周锦宗能不能赶回来,但家里该准备的东西还是要提前准备着,不能马虎……他想着想着,手中的笔不知不觉就停了下来,笔尖的墨迹一点点在纸上晕开。
而就在此刻,周康毅心血来chao抬眼一瞥,恰好逮住玉秋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从玉秋出神的脸移到他黏在纸上的笔尖,眉头一挑,眼神有了几分好奇。
合上手里的英文小说,他小心起身,轻手轻脚向玉秋那边走去。
玉秋痴痴地盯着桌上的纸张,起初并没察觉到周康毅的靠近,直到暗色的影子落在纸上,映入玉秋眼中,他才骤然回神,抬头看去。
周康毅脸上不见喜怒,反而让玉秋神色一滞,心中暗道不妙,主动讪讪开口:“三少爷……”
周康毅伸手移开镇尺,把那张洇出一团墨迹的纸从玉秋手下抽出,玩笑道:“小姨娘方才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玉秋下意识转移视线,避开他的眼睛,僵硬地岔开话题:“三少爷,玉秋今天状态不好,写坏了一张,这就重写。”
“不急,”周康毅按住他去取纸的手,“小姨娘心中藏着事,不好好解决的话,只怕这时候动笔,还要浪费下去。”
见玉秋不做声,周康毅微微俯身逼近,覆在玉秋手背上的手指来回摩挲着他的皮肤,低声道:“不主动说的话,一会儿……就算小姨娘求着我听,我也不会听咯。”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玉秋脸颊泛红,闭了闭眼,果断低声坦白:“我……在想二少爷何时回来,他的生日快到了。”
周康毅闻言,算了算时间,轻笑道:“小姨娘记得可真清楚,要是不说,我都快忘了这回事……二哥的生日就在四天后了吧?那方才小姨娘是在想,要给二哥准备什么惊喜吗?”
“其实……已经想好了。”玉秋抿了抿唇,有些不安,“就是不知道,二少爷赶不赶得上。毕竟,现在都没有回来的消息……”
玉秋心绪杂乱,语气里掺上一丝抱怨,倒像是有撒娇之意,听得周康毅心生醋意,面上笑意依旧,却不达眼底:“哦?那你准备了什么?”
横竖瞒不过周康毅,倒不如直接说了,还能省下个被罚的理由,玉秋心里权衡之后,老老实实道:“二少爷以前跟我说过,二夫人去得早,每逢生日,都是老爷宴请老板长官的借口。那些饭菜虽Jing致,但都没有给他祝生的含义——我以前没办法去后厨,今年得了这自由,这段时间就向叶婆子学了做长寿面,打算到时候做给二少爷尝尝。”
周康毅浅笑着听他讲话,心里狠狠唾弃了周锦宗上百次——他们周家每逢少爷们生日会大办请客是不假,可哪次私下是把长寿面、红鸡蛋这些东西给单独落下了的?什么叫没有“祝生的含义”?!周锦宗可真是好计策,为了博得玉秋的关注心疼,竟然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