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车镜里那个小鹿斑比还站在原地,随着车往前开,那只斑比也在镜子里一点点变小,陆焉知看得烦,猛地抬腿朝前面挡板踹了一脚,“牛车吗?妈的开快点!”
阮骞今天气儿本就不顺,自然不惯着陆焉知毛病,“大过年的,你他妈喜不喜欢也得明明白白告诉人家,就这么跑了算怎么回事?”
陆焉知火气正旺,“闭嘴!滚蛋!”
“吃枪药了?”阮骞一脚刹车踩死,抬手朝着座下指了指,“这是老子的车!要滚蛋也是你滚蛋!”
陆焉知张了张嘴,剜了阮骞一眼,拉开车门就‘滚蛋’了。
除夕之夜,刚刚跨年到了初一,街上没有什么行人。
陆焉知毕竟是摩诃皇宫的King,身边又一个保镖都没跟,阮骞坐车里生了会儿闷气,还是驱车跟上去。
也不是所有人都过除夕,阮骞没跟多大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起来——刚运来的那批人造血卡在海关了,一大堆文件等着他签。
阮骞挂了电话,刚想叫个人过来替他跟着陆焉知,结果就看见跑过来的小鹿斑比,黑灯瞎火的巷子口,小鹿斑比玩偶一对黑不溜丢的大眼睛有点渗人。
“我急着走,”阮骞说,“陆焉知身边没人跟,你跟着他点儿。不用太近,免得他朝你撒气。”
“我明白的,阮先生。”萧略被闷得喘不上气,索性摘下了小鹿头套抱在怀里。
“他不是冲你,这玩偶服让他想起茶全了。他心里不好受。”
阮骞想了想,把车钥匙往萧略手上一放,“我找人接我,车一会儿你给陆焉知开。去吧。”
萧略一转头,前边儿的陆焉知已经没了影子,他急急忙忙追上。
“胭脂哥。”
拐过巷尾,萧略看见那男人的背影,路灯在地上映出好长一道影子,萧略正好踩着陆焉知的影子,他看见对方脚步顿住,又喊了一遍,“胭脂哥。”
这男人冷哼了一声,重新迈开了腿,加快了脚步。
萧略深呼吸一口气,开口,“对不起。”
“我以为你喜欢小鹿斑比,我不知道……会让你生气。”
陆焉知这才回过头,两个人隔着差不多十米的距离,谁都没有动。
萧略定定看着他,“我道完歉了,该你了。我长得像盘罗先生年轻时候的样子,你不提,我就装不知道。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就这么一直吊着我。陆焉知,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逆着光,看不清楚陆焉知脸上的表情,这男人忽然迈开腿朝萧略走来,他在萧略面前站直,“你他妈算什么玩意儿,像茶全?我会连活人都分不清吗?”
说完,陆焉知手臂一扬,直接打掉了萧略怀里的小鹿斑比头套,头套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沾上了不少的灰。
陆焉知眼圈泛着红,声音高了不少,“老子没有一秒觉着你像茶全!一秒都没有!没有!”
“砰!!!”
鞭炮声突然炸起来吓了陆焉知一跳,萧略的声音混在一通噼里啪啦的喧嚣里,“我知道了。”
一道银光骤然冲过来,陆焉知回神,眼疾手快地把萧略拽到了身后,紧接着那个趁乱窜出来的持刀人猛地一伸手,刀子送出去,直接插进陆焉知小腹!
鞭炮还在响,在场那第三个人惊声尖叫起来。
行凶者就站在萧略身侧,这人喊得相当刺耳,萧略耳膜一痛,这才看清楚陆焉知腹部的刀,“胭脂……”
陆焉知看向那个满目惊恐的行凶者,借着路灯,发现这是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开口道,“说说,我怎么着你了?”
行凶者终是再也撑不住,腿一软,瘫倒下来,嚎啕大哭。
哭得比炮仗声还响,陆焉知心烦,抬腿朝对方肩头踹了一脚,“别嚎了!”
那人果真闭了嘴,还挂着半行鼻涕,抬起头,上下打量了陆焉知一番,“你是谁?”
“……”
陆焉知腹部还插着刀子,一使劲儿就牵着伤口疼。他压着火呼出一口气,幸好地上这位先开了话匣。
“萧荀把我送进监狱,我老婆跟别人跑了!萧荀那王八蛋还帮我老婆申请禁令,不让我接近她!我老婆没了,我也不活了!”
陆焉知偏过头和自己身后的萧略对视了一眼,拧着眉毛看向地上这位,“你不是找我寻仇?”
“我又不认识你!我好不容易摸到萧荀家里,这几天没看见萧荀,知道他有个弟弟,就想……”
陆焉知一点儿不想听他叨叨,忍着疼打断道,“快滚!”
那中年男子平生第一次捅人,正后怕得厉害,一听陆焉知放他走,即刻连滚带爬地跑没了影儿。
大过年的都是什么事儿。陆焉知想。他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把刀子一鼓作气拔了出来,随手一丢。
腹部的血浸shi了裤子,最后蔓延到裤管,顺着皮鞋淌到地上流了一路,陆焉知不得不抬手压着点腹部的伤口,以免明天大年初一一早,这小巷子被当成什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