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木桩一样在那安安静静地杵了许久，直到旁边有个人站了过来——那人挡到了路灯的光线。
病房里又只剩下萧略，他开始继续发呆，余光却看见窗户盖上来的一大片黑影——萧略偏过头，看见了一只正对着他摇尾巴的橘猫。
包厢里其他的人也都是见怪不怪——他就算想吐别的也吐不出来。
“不行。”
他走到了俱乐部后门，这儿没什么人，他倚着墙阖上了眼，手里的烟烧到了指缝，陆焉知慢半拍回过神，一个抛物线丢了烟头进垃圾桶，继续阖眼，靠着身后的那面墙。
陆焉知点了一根烟，地下室里没有窗户，他打开了屋里的排风扇才喷出嘴里那口烟。
半天没人回话，陆焉知下意识睁开了眼睛——是半个月没见的萧略，明显地瘦下去一圈儿，头发也长了一些，衬得那双眼睛明亮而清澈。
吊瓶里还有大半瓶注射液，没有一两个小时输不完，护士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过来。
盘罗阿答被陆焉知瞪过来这一眼逼得噤声，她在人肩上拍了拍，“好好，再多派些人出去给你找猫，丢不了的，行了吧？”
萧略说不出话，顿了顿，忽然伸手扯了扯陆焉知的袖口，等人拧着眉毛转过来，又上手去扒对方衬衫领口。
………
“几点了，还透什么气儿，去楼上睡觉吧，快天亮了……哎！”
萧略摸出手机，摁了几下，将屏幕举起来给他看，“阿答姐说你在这儿。”
陆焉知放下杯子，忽然一偏头，开始干呕起来。
盘罗阿答沉吟片刻，一副哥俩儿好的姿态搂住陆焉知肩膀，“我那儿新来个RH阴性血，还是个处女，来尝尝？”
他愣了片刻，用没挂水的那只手开了窗子，橘猫低下身，噌地钻了进来。
盘罗阿答看喊不住这人，低头看了看表——距离亮天还有大半个小时，她想了想，寻思随他去吧，实在不行，等过会儿再去找他也来得及。
陆焉知吐了几口血，接过一旁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
俱乐部门口，车水马龙，其实来这儿找消遣的多数是人类，每个人心里都有些不可告人或者千奇百怪的‘小九九’。
陆焉知看清了手机屏上的字，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萧略并不是什么醉酒导致的幻觉。
陆焉知低着头笑了一声，“杂毛儿，你不是喜欢盯着我看吗？”
他闭了闭眼，开口道，“不是跟你说，我们别见了？”
………
个月下来，那只手背连着手腕附近有血管的地方都全是针孔，已经快没有地方可以下针了。
“都半个月了，能找得到早就找到了。别找了吧？”
时间6点27分，天边儿泛起了一片朦朦胧胧的鱼肚白。
说好了‘以后不见’，陆焉知当真就没再出现在萧略眼前。
萧略摇了摇头，他怕萧荀没注意到，伸手碰了碰对方手背，然后又摇了摇头，示意萧荀不要去找陆焉知。
半个小时后，范塔西亚俱乐部。
萧荀抬手摸了摸他弟的头发，“你想见那个姓陆的是不是？哥帮你把他抓过来？”
萧略没有再去摸手机敲字和人沟通。两个人在原地站了许久，陆焉知抬手腕看了眼表。
“大家手头上还有自己的事儿……”
“恶心。”
萧荀留不了太久，占城警署那头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他的电话响起第三次，萧荀扫了眼手机屏上的号码，站了起来，“晚上再来看你。”
顿了顿，陆焉知才应她，“胃里不大舒服，没事。”
盘罗阿答狐疑地看了眼旁边走清纯风格的‘血袋’，照着陆焉知手臂拍了一巴掌，“你恶心什么？”
酒精混合着尼古丁味道，陆焉知晕晕乎乎地侧过身，眯了眯眼睛，白天下过了雪，冷气存到了晚上，迎面吹过来那一瞬直接冻透了骨头。
陆焉知领会了这小子的意图，主动抬手解开靠上的几颗纽扣，扒开衬衫给他看——半个月前，被索佩刺伤的肩窝已经没有丁点儿痕迹。
他抬起两只手，手心手背在萧略眼前翻了翻，同样是完好的。
陆焉知只当是盘罗阿答出来找他，头不抬眼不睁地开了口，“我过会儿就进屋，不用在这儿守着。”
那位‘血袋’被灌酒灌得不省人事，陆焉知也跟着醉意上头，他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捏了捏鼻梁，丝毫不见外地从盘罗阿答兜里摸出一盒烟，磕了一根出来咬在嘴边儿，点着之后将打火机丢回桌上，道，“我去透个气儿。”
它伏在萧略腿上，左右摇了摇尾巴，抬眼盯着萧略，小声喵喵叫着。
盘罗阿答赶紧过来，给人拍了拍背顺气儿，“艹，你怎么回事？”
一人一猫相互对视，萧略唇形问它，“多吉，他也不要你了么？”
萧荀想到陆焉知，心里闹腾，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他弟，还把他弟坑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