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辞一直坐在咖啡店里直到赵让言下班。他看着对方从换衣间走出来，换回一身干净的男装走到他旁边，“我还以为你会先回去……”
“看在你是病人份上我才好好看着你的。”唐辞理好外套站起身，“回去了是吧？”
赵让言点了点头。唐辞拉着人站到店门口，很快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就停在两人面前，他走上前去拉开车门，让赵让言坐进去，“去之前那栋楼下。”
“麻烦你了。”赵让言显得有些不大好意思。唐辞随意地将一只胳膊搭在窗边，听言转过头去：“啊，没事，我也不差那点油钱。”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赵让言下车正要朝对方告别，却没想到唐辞也跟着下来走到他旁边：“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没事了。”赵让言摆了摆手，唐辞却好像没看见一般径自往公寓楼方向走去：“还不快点。”
赵让言没有再出言推辞，任由唐辞跟在自己身后。两个人正沉寂着，突然唐辞戳碎了静默的空气，“你一个人住了多久？”
“大半年了。”赵让言提起这件事时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失落，就像是蒙了一层灰云，“就是电器家具不太齐全，我一个人住其实刚好。”
唐辞张了张口正打算问什么，话到嘴边又被对方暗沉的表情逼得吞咽了回去。于是空气重新回归沉默。一直到两个人到达公寓门口，赵让言用钥匙打开门，侧过脸望去发现旁边的唐辞仍没有去意，“怎么了？”
“我在你这睡一晚。”唐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连忙编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来包装自己的请求，“怕你半夜又生病，没人管。”
赵让言顿了顿，“谢谢你关心我，我真的没事了，你放心吧。”
“我放不下心。你就这么不想留我？”唐辞蹙了蹙眉头，似乎是见对方坚持，赵让言没有再说拒绝的话：“床很窄，我怕你睡不习惯……”
“我又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唐辞一边进门一边说道，“我爸妈不怎么管我，我就是个野孩子。”
赵让言轻笑一声。他带唐辞到浴室去洗澡，那里狭小得只能勉强站下一个人。躺惯大浴缸的唐辞显然不太习惯站着用花洒洗澡，但感觉也没有想象中糟糕。他换好赵让言递给他的男式睡衣和内裤，除了尺寸有点小以外也没什么难以接受。
两个人洗完澡以后便熄灯睡下。赵让言换了一条淡粉色的睡裙，和唐辞勉强挤在一张小床上，两个人不得不贴得很近。
唐辞莫名其妙睡不着。他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呆，外面无端下起了大雨，稀里哗啦的雨声更吵得人心烦。他猛地翻了个身，旁边的赵让言似乎是被他吵醒，“睡不着吗？是不是床太硬了……”
“不是，就是烦。”唐辞索性坐起身，“我吵到你了？”
赵让言说话的声音很轻：“不是，就是突然醒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没事吧？”
唐辞随口回了一句“没”，对着四周沉默的黑暗发呆。突然一小片暖黄色的光落进他的眼帘，他侧过头去看，发现是赵让言打开了台灯。
“你不睡？”唐辞问道，“又生病又打工，以为自己是神仙啊？不会累？”
赵让言轻笑：“没事，我陪你坐。”
唐辞正想再劝说几句，窗外毫无预兆地闪过一道迅疾的闪电，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他正想暗骂几句脏话，却蓦地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两只耳朵被温柔地捂住，热意贴在他的肌肤上，但很快又剥离开来。
是赵让言的声音：“对不起，以前打雷我都会像这样搂着妹妹……就是习惯了，你别在意。”
唐辞一瞬间愣住了。
上一次像这么抱着他的人是谁？他突然想。
……还是赵让言。他想起来，那一次是他在学校遇到父亲。魁梧的中年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视线透过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扎在他身上。他本想直接转身离开，却被父亲的一句发言逼得停步：“你也该回公司学着做些事了。”
“我根本就不喜欢金融。”唐辞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似乎下一秒他的火气就要炸开。父亲又说了一大堆他根本没听进去的话，最后他忍无可忍拔腿就跑，似乎这样就能逃离他被安排好的人生。
“唐辞？”
好像撞到了什么。他抬起头，只见赵让言那张好看的脸挤满了担忧，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连衣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把对父亲的怨言一口气全泄出来，赵让言安静地听完，最后把他搂在怀里：“会有办法的。”
“……谢谢。”唐辞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他想到两个大男人这么抱着大概不太好看，但是赵让言身上又香又软，很舒服。
就像现在一样。
手就像失去了自己的控制，他靠近赵让言，最后把人圈在自己怀里，低下头一点一点去吻对方的唇。他不怎么会接吻，只是单纯地和对方嘴唇相触。
赵让言睁大眼睛看着他，最后才抬手将对方推开：“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