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真人对唐依第二阶段的要求,是要能自如地掌控剑身的各种变化。
这比单纯地破结界难太多,唐依之前费力维持,也不过是能将剑保持在笔直的状态。
温颜来访,唐依仍然在研究剑。
相比上次的没好气,这次,温颜看见了唐依专心致志的模样,原本带着煞意的脸色缓和许多,开口时的口吻,前所未有的温和:“你能这样专心练剑,很好。”
唐依再次:“?”
温富爹你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
对唐依困惑的表情视而不见,温颜自顾自地在她院中石凳上坐下,随手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眉心蹙起,很快又被他压下去:“谁给你煮的茶?难喝死了。”
唐依:“……我自己泡的。”
她都不敢说是“煮茶”,只说是“泡的”,毕竟她喝的确实挺随意,主要用来提神醒脑,没有品茶天赋。
“噢。”
分明该是她窘迫,听到这个回答的温颜却怔了一怔,露出些许不知所措的样子来。
大概维持了足足有两秒,温颜放下茶杯,如梦初醒地道,“茶道一事不过附庸风雅,会便会,不会便不会,没什么高低。”
是他疏忽。
分明祁沉星与表姐不久前才品茶切磋过,表姐素来被人称为“才女”,于茶道上有几分心得。唐依陪坐在侧,必定是全部看见了,心里不知道怎样的自惭形秽,他却没个眼色,还在戳唐依的心窝子,说她不会煮茶。
唐依脑袋上顶了个大问号。
这番话分析起来确实是在安慰她没错,但问题是……她并不觉得难过啊?就算是那句“难喝死了”,也符合温颜一贯的说话风格,反倒是后面突然开始走怀柔路线,让事情的发展无端地诡异了。
温颜问:“你现在要继续练剑?”
唐依连忙摇头。
这一看就是有大事,她哪儿还能心无旁骛地练剑。
温颜便说:“是我打扰你了。”
唐依又摇头。
她的内心不住地惶恐,觉得可能有什么不知道的恐怖事情发生了,否则温颜不至于说话如此的气焰尽失,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迁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去。
温颜见她一直摇头,不怎么说话,让自己露出个笑来:“你紧张什么?”
他指了下旁边的石凳:“你坐下,我煮茶给你喝。”
唐依依言坐下,暗地里掐了把自己的手腕内侧。
疼。
不是做梦。
温颜去她屋内,轻车熟路地取了整套的茶具出来,唐依想帮忙,温颜不许她插手,一边有条不紊地布置,一边道:“我茶煮的也不怎么好,勉强能看,比不上表姐那样。但我以为,世间所有女子不必非得是一个模样,会不会煮茶无甚要紧,各有各的兴趣与事情,能做好自己愿意的便是,这才是千姿百态。”
唐依僵硬的背脊蓦地放松了,她理解地道:“你说得很对,原本就不必非要一个样子,凭本心所愿,自己愿意的样子更能契合自身。”
原来还是为了宁馨兰爱慕男主的事耿耿于怀,温颜才特意过来。
看来温颜开启“姐妹间的悄悄话”场合时,整个人都会变的与平时不同,敛去了所有的锋芒与锐意,显出循循善诱的柔软,就像是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一样。
唐依有点心疼他。
温颜欣慰地望一眼唐依,眸中竟然有几点赞赏之意:“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很好,即便有‘女为悦己者容’的说法,我倒认为在取悦他人前,先要取悦自己才好。总要自己先高兴了,若是痛苦不堪,何苦来哉?”
唐依大为赞同,即便想着这可能是温颜想来安慰自己的言辞,还是为他超前的意识与通透的思维叹服:“温姑娘说的正是我的心里话。”
温颜觉得自己的劝说很有成效。
他是不放心唐依、心疼这个傻姑娘,才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来做这样吃力或许还不讨好的事。幸好唐依是个明白事理的,没有彻底被祁沉星那个渣男迷了心智。
温颜试探道:“若是已经明白苦楚,不如直接放手来得潇洒,你觉得呢?”
唐依对上他暗含期待的灼灼眼神,卡了卡壳:……这是决定要放弃了,来问她意见的?
这片刻的迟疑自然没能逃过温颜的眼睛。
温颜有些失望,又想着好歹是姑娘家真心喜欢的人,不能让她说表态放弃就表态放弃了,脑内快速地转了转,他问:“那日你去流觞台,祁沉星见着你,可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当着两位女子,祁沉星肯定要说些什么,以求平衡吧。
唐依注意着温颜的表情,如实转告道:“倒是没说什么特别的,祁公子与宁姑娘的切磋甚是有趣,我受益颇多。在离去前,我问祁公子对我装扮的看法,他说,‘极好’。”
温颜徒手将无辜的茶盏捏碎了,近乎咬牙切齿:“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