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桑明允将桑明见捞走的。
桑明见还想跟肖瑛说两句,桑明允醉眼迷蒙慵慵懒懒地搭着自己的外套从没人的角落里走出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其他人告辞。走到一半捞住了桑明见的腰,搂着带了出去。
“车停在地下。”桑明见提了一句。
初春夜间的风刁钻,激得身子骨本来就不利索的桑明见打了个激灵,他看着前面桑明允埋头前进的背影,从嗓子里咳出两口火烧火燎一般的气息。桑明见看桑明允大有就这么徒步走回去的架势,这放在平常桑明见还有兴趣陪着他哥哥闹别扭,但今天真的是有心无力。
桑明允闻言停了下来,静默地听着弟弟在他背后低低地咳。
片刻后桑明允才像听够了一样转过身,伸手想试试桑明见的额温,不知道那一瞬间想到了点什么,很自然地把手揣回了口袋里,然后把额头贴了过去。
“别把病过给你。”桑明见后退一步躲了躲。
——桑明见因为免疫力差了一点,所以这场病起于病毒性感冒,后来才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桑明允两只手都伸了出来很固执地按着弟弟的头跟自己贴了贴。
凑近时桑明见可以闻到桑明允呼吸间从六孔七窍中溢出的酒气,这其实对普通人的嗅觉来讲并不是什么好体验。
“你又不是因为这个病的,过就过了,我病了活该。”桑明允的视线最终放在了路灯光线照出的丁达尔效应上。
桑明见才不是因为流感病的,归根结底是因为幼时的那场意外、那几针白粉损伤了底子。
这是桑明允的意思。
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又被提起来。
“哥……”
桑明见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桑明允打断了。
从最外层的风衣,到西装的外衣,再到里面的马甲,一件一件压上了桑明见的肩膀。桑明允学着顾林的样子把他还生病的弟弟裹严实,但是外层的衣服小,里层的布料大,整理了几回都没整利索。
桑明见握住哥哥忙碌又执着的手。
“我让顾林把车开过来?”桑明见倒是不打算跟喝醉的人计较,将还带着体温的衣服一件件还回去,“回家再聊刚才的事好吗?”
桑明允没有理,一抖肩所有的衣服掉了下去,自己揣着裤兜背过身,堵着气说,“不回,妈要把我扔出去。”
虽说桑明允话说得跳跃,但桑明见倒是转瞬间想起了节下那一场不愉快,直到现在桑明允都没有回家住过,不仅是桑家的老宅,还有他们两个为了多睡一会儿在公司旁边买的那套合住的公寓。那天在秦家他以为桑明允的情绪已经宣泄干净了,谁知离席时桑大公子去向不明。
那天桑夫人和桑明允说了什么,桑明见至今还不算很清楚。
桑明允的风衣外衣马甲惨兮兮地被扔在地上,自己绕过,穿着一件衬衫一个人向前溜达。
桑明见伸手在路边拦了一辆车。
顾林在凌晨接到了桑明见的电话。
那边迟滞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才传来桑明见的声音。
“抱歉打扰你休息,顾林。”
桑明见的声音飘摇又低哑。
顾林轻声答:“没有的,怎么了?”
“麻烦你,咳,送我去医院一趟。”
之后这通一直在联通状态的电话就没了应答声。
78
桑明见半夜在高热中醒来上下眼睑靠他的意志撕不开的时候,循着记忆和透过眼皮的那一点光亮,忍着臂膀肌rou的酸痛胡乱摸到了手机,靠着语音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他也不记得自己挂了没有,高热烧得他眼睛疼,皮肤融化一样黏在一起。桑明见就这么着又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第一眼就是顾林正蹙着眉看他,看表情大概不是再想什么愉快的事情。
桑明见张了张口,滞涩的声带发不出一声一句。
“公司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事务姚清明和乔副总会尽量处理,必须要您过目的会在每天下午三点邮箱联系——您的办公电脑已经带过来了。关于会议会面的安排,”顾林忽然有些泄气,“以我的权限无法推迟或者取消的行程,我一会儿拿来给您看看,好吗?”
桑明见点点头,就着顾林的手浅咂了一口水润喉咙。
大可以看看他年前改组的成效。桑明见想,沃若如果真的能从以前那种传统地运行模式里脱身,第一个造福的就是他这种黑天白日全奉献给家族事业的社畜。
桑家从先祖下南洋时候攒下的家底,得把一言堂那套陈腐的东西剃干净才不至于再被淘汰。
“我还没有给您家里去消息。”顾林摸了摸桑明见的手,倒是被屋里的暖气烘的有了一点温度,“我有句话,虽然不当讲,但我还是想问。”
“您不是,和桑总监一起回去的吗?他呢。”
顾林握住了桑明见的手腕,那截手腕上的一圈淤青在长袖下妥帖地藏着。不止是这一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