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凝之自幼便是君子做派,当初一心想将自己的青梅竹马也改造成君子模样,然而直到他与阮云昇成亲那天,天性暴戾的阮王爷顶多只做到了不滥杀无辜,这还是简凝之管束多年的成果,一旦他的阿凝不在身边,阮云昇立刻暴露本性,又变回让全钰京闻风丧胆的狠辣王爷。
简凝之治世有方,对心爱之人却没什么法子,只能时时伴着阮云昇不让他做错事,同时转移了目标,不能免俗的将希望寄于自家儿子身上,早早把他送去读书明理,不求成才,只愿能养成个温润和善的好人。
可怜他一片苦心,然而目前计划却似乎又有落空之状。
小世子刚开蒙两三个月,以往在家欺负下人也就算了,如今入了学堂,就仿佛是将狼送进羊群,同学不理他要挨揍,同学夸他漂亮也要挨揍,上次皇帝最宠爱的十皇子瞧他生得像个雪团,掐了一把阮雪棠嫩乎乎的脸颊,结果十皇子以及碰巧路过的无辜群众九皇子都被阮雪棠给连带着一并收拾了,好在皇帝没与他计较。
至于那几个简凝之为阮雪棠Jing挑细选的伴读更不必说,现在还有几位躺着床上养伤,一听到阮瑾两个字就要吓得尿裤子,纷纷表示弃文从武,再不肯去学堂读书了。
这一日,简凝之照如往常一样进到房中唤他起床,见两个孩子挤在一处安睡,瑾儿自幼孤僻,难得见阮雪棠会如此亲近他人,简凝之心中一片柔软,自己感慨完还拉着阮云昇一块儿来看,认为这样的阮雪棠可爱至极。
阮云昇被阿凝带到床边,看阮雪棠睡在宋了知怀里,并没观察出什么可爱之处,倒是一旁的宋了知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家伙本就是麦色肌肤,又有阮雪棠在一旁衬托,显得人更黑了。他们一家三口都白得胜雪,连带着全府下人都偏于白净,养在深宅的阮王爷头回见这种肤色,不由暗呼:“嚯,褐脸贼!”
当然,他也只能在心里叫叫,自从阿凝发现自己不仅给他取了蓝眼贼的称呼,还给满朝文武包括皇帝都取了外号之后,非说这样不礼貌,不准他再那样做了。
阮雪棠睡得浅,被两人轻微的动静吵醒,开眼便瞧见双亲站在床头瞻仰遗容似得看着自己,登时清醒过来,顺带把仍搂在他不肯撒手的宋了知给踹醒。
他仍有些没反应过来,惊疑打量着眼前一切,良久后才慢慢想起自己前夜与宋了知吵了一架,随后便回到了童年——奇怪,自己当初是为什么要与宋了知吵架来着?
他蹙眉凝思半晌,没能想出什么头绪,那夜的记忆仿佛被浓雾笼罩,叫人看不真切。
简凝之只当他是在闹起床气,温柔唤醒两人:“再过些时候便要用早膳了,快起来罢,若没睡饱便等中午回来再睡。”
简凝之亲自将他要换的衣服放在一边,又整了整阮雪棠睡乱的衣襟,轻声道:“我与你父王还有些事,便不送你去学堂了。昨日你第一次去上穆大家的书法课,皆道你表现不错,瑾儿今日在学堂也乖些,好不好?”
阮雪棠看阮云昇是一如既往的不顺眼,很有再毒害一次的想法,对简凝之也存着几分别扭,却没生出厌恶的情绪,只是不习惯宋了知之外的人对他如此体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充作回答。
“真乖。”简凝之笑着搂了搂他,又对宋了知说道,“你今日随瑾儿一道去学堂,该用的笔墨纸砚我已让他们为你备好,直接去就是了。”
宋了知看见王爷和王妃一齐出现在床边,这才想起昨夜管家和嬷嬷的教导,吓得以为他们是来兴师问罪,战战兢兢又想下地磕头,哪知简凝之只是唤他们起床用膳,还为自己准备了笔墨,当真是感激得不知要怎样才好,只一个劲地说谢谢。
直至简凝之拉着阮云昇出门,宋了知还陷在欣喜中,他因为是家中的老二,卡在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打小就不受父母重视,侧身对一旁的阮雪棠感慨道:“阮公子,王爷和王妃待你真好。”
阮雪棠本能地冷笑一声,想反问“这也叫好?”,可话未出口便止住了,他意识到如今的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在王府不受宠的孩子,平心而论,简凝之对他不错,就连阮云昇都比记忆中的他正常许多,不再对他随意的发疯辱骂了。
他虽看着是孩童模样,但实际心理年龄已有二十多岁了,而宋了知虽然长得壮实些,但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确实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宋了知二十四岁时脑子尚且没好到哪儿去,阮雪棠自不指望八岁的宋了知能有多聪明,意识到自己以后可能甚至还要照顾宋了知,就感觉前途惨淡、未来无光,整个人都Yin郁起来。
他可不愿像老妈子一样带个孩子,打定主意不肯再管宋了知。
然而他Yin郁归Yin郁,待两人一同用膳之时,他看着宋了知那副只敢喝粥不敢夹菜的胆小模样,十分嫌弃地夹了几筷子菜丢到宋了知碗中,刻意忽视那家伙感动的眼神,冷声催促道:“还不吃快些,等会上学迟到夫子打的可是你手心。”
宋了知过去连驴车都没坐过,哪知被阮雪棠从众多孩子里选中之后,生活一夜间有了质的飞跃,坐在华贵稳当的马车上,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