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摇光花瓣遮掩的扶荔山寸草不生,只留光秃秃的地皮。我一时伤感,竟不知该看向何处,逃避般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小婴儿。
小婴儿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睁着赤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满天流光点点。我苦笑道:“挺好看的,对吧?”
小婴儿这才转头看向我,仍旧是直直的眼神,我似乎还捕捉到了疑惑不解的情绪……怎么可能?他怕是连我说话都不懂吧?我被封印了两千年,恐怕寂寞过头了。
我将这个荒唐的念头抛去,咬破手指,将指尖血滴于扶荔山的土壤中。久历荒芜的土壤感受到山灵之血的气息,终于迸发出生命的活力。沉睡于地下多年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嫩芽破土而出,迎着月光向上生长,不多时,扶荔山又重新长满了参天大树,我的脚下亦再次碧草如茵。溪水潺潺流动,山林中鸟啼兽鸣之声不绝于耳。
时隔千年,扶荔山终于再次生机盎然,我的耳边,也不再是一片死寂了。
做完这些,我才感觉心中的歉疚散去了些许。我的指尖尚未止血,低头见小婴儿盯着我的手指不放,小小的孩子竟和大人一样皱着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担心我。
我本想逗他几句,转念想到山鬼之血能滋养万物,这才明白过来。怕是小孩凤凰的本能察觉到我的血是个好东西,这才紧盯着不放。想了想,我将手指递到小孩跟前。原先是准备将血抹到他额头上的,谁知小婴儿竟挥舞着小胖手握住了我的手指,张开小嘴便往嘴里送。
小凤凰口腔中高热无比,让我感到些许不适。我轻轻挣了两下,小婴儿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只一个劲儿地吮吸,直到血不再流出才停止了动作。
“好了,你可以松口了,小凤凰。”我无奈地笑了笑。
小婴儿却还是老样子,执着地含着我的手指,赤眸紧紧盯着我看,一眨也不眨,生怕我跑了似的。
怎么他一直是这种眼神?难道是个傻子吗?我感到一丝担忧,若他是个傻子,即使五百年后成年,一个人又该怎么生活?
五百年啊……我有些恍惚,神思正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手上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垂首看去,这小婴儿竟用他那才冒出一点的小碎牙咬我,这是在磨牙?我不熟悉凤凰的成长情况,也只得这般胡乱猜测了。
小凤凰这么一打岔,我把不知发散到哪里的思维给收了回来。想着小凤凰家中遭逢巨变,他的灵识也许会因此受到影响,便分出一缕灵识,进入他的识海中准备查探一番。
小凤凰的识海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在黑暗中摸索许久,都没看到有任何的变化。此情此景,倒像是小凤凰在识海故意设了屏障不让我窥探,可问题是他才这么小,又怎会懂得在识海设立结界呢?还是说,凤凰的识海都如此奇特吗?
哎,也可能是我被封印在扶荔山的日子太久,灵力不济导致的问题。
想到这个可能,我不太开心,也无心查探小凤凰的灵识了,只想退出去找个安静地方好好查探一番自身。
正当我要退出小凤凰灵识的时候,一道红光破开重重迷雾向我袭来。我来不及躲闪,被那诡异的红光按倒在地。红光散去,把我按在地上狠狠掐着我脖子的,是一个长发赤眸的俊美青年。
青年看上去受了很严重的伤,胸口的血迹染红了大片素白的衣衫,他凝视我的眼神却坚定有力,丝毫不像重伤之人。
“清泱……”他叫我的名字,咬牙切齿,好像和我有血海深仇似的。
不过我却不认识他,更别提与他结仇了。而且,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蹙眉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小凤凰的灵识里?”
他却没有回答我的意思,只一味扼住我的脖子,不停重复着我的名字,神情近似癫狂。
这是,入魔了吗?
他掐我看上去力道不小,但实际上我并无痛感,只感受到他手掌与我相触部分的一片冰凉。因此,我也不好对一个疯子下死手,只试探着凝起灵力攻击他,然而我的攻击竟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正当我讶异之际,青年好像因为我的举动更加生气了,俯身下来啃咬我的双唇。
唇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像旧日卧于山间时清晨叶子滴落的露珠,清凉无害。我不知这是何招式,只道这样的攻击造不成致命伤害,便任由青年动作。希望他能早点意识到我们之间的攻击彼此无效,恢复神智,让我了解一下眼下的情况。
他咬了我很久,眼中才渐渐恢复了清明。他看着我,似乎有些迷茫,手掌抚上我的脸颊,喃喃轻语:“师父?”
师父?我从未收徒,这师父真不知从何说起。我拍开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你认错人了。”我举目望向小凤凰的识海,发现原本漆黑的识海已散去了迷雾,显露出一片山明水秀来。
芳草如茵,碧波微漾,和我想象中炎火一片的凤凰识海有很大不同。原来羽族的识海是这样吗?倒和我们山鬼的差不多了。果然我还是太孤陋寡闻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