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事。”
陆英疑声道:“今年帝后大婚时我便在洛京,当时陛下后宫未设子嗣虚悬,且不说皇后一月被废,其他妃嫔到如今也不够十个月怀胎的时间啊?”
“张大夫,这你可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太子并非圣上亲生皇子,而是当初京师动荡时身死的郕王之子。”
端着药碗早已僵立在场,谢阑望着领队赵十七。男人半张面庞没在昏黄阴影中,隐约不满三十岁的模样,正坐在床边同陆英交谈,没有留意自己,谢阑突地开口道:“皇上末秋万寿节方才及弱冠,正是鼎盛之龄,怎会这时便立亡兄之子为嗣?”
赵十七转向谢阑,火光映亮了几日来未曾修饰胡茬丛生的硬朗面庞,因他的突然插话而有些惊讶,却也不曾卖关子,而是解释道:“当年殇太子殿下贤名在外,黎民万姓心之所向,人人都道他将是一代圣主,却被奸人所害。小世子原以为罹难夭折了,却最终被陛下寻了回来。”
“当时宫里传出消息时京中议论纷纷,人人都猜测孩子将来如何,大多觉得陛下会再封王衔,或者让孩子直接继承当年殇太子郕王爵位,谁知竟是立为太子!朝野上下称颂圣上情深义厚,堪为表率,我们离开洛京时,钦天监已经择好册立太子的吉日了。”
谢阑面色惨白,却终是未发一言,将药碗端来递与了陆英后,默然坐回桌边从箱箧内取配药浴汤方,领队好奇多打量了他几眼,谢阑却是愣愣怔怔,浑然未觉他人的注视。
回毡车时,秦沧翎还收拾着行囊,霜猊趴在他脚边瞌睡,听见两人回来的脚步,迷迷糊糊地一跃而起,摇着尾巴冲了过来,一头撞进了进屋的谢阑怀里。
少年自五岁起,几乎每隔两三年便会来到罗鹄,只因天寒地冻的极地北海,乃绝佳太一神功修行场所。此番有意冲击第七层境界,倘若成功,将是太行四百年来,最为年轻便突破“物无其物”到达“形无其形”之人,只比记载中真君所用晚了一年而已。
极寒时的北海环境太过严酷,没有功夫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内熬过几个昼夜,加之陆英也得陪同一道前往北海,随时注意情况,防止秦沧翎出现意外,便只得将谢阑托付给左都侯与伊锡努赤,留在营地中。
谢阑游魂般,心不在焉地剪着灯花,一个不小心将棉线剪秃了,只得重新取乐火折来点燃。他出神地望着剪刀上鎏金候鸟的纹样,怔愣一时,回过神来,拿出了罗列的单子帮少年一项一项地清点有什么是没备好的。
秦沧翎察觉他有些心神不宁,便道:“阑哥哥,其实北海这个时候没有什么稀奇的,冷得要命。还是得等到夏天,那时,深海的鲸鲵便会游来内洋,山坡上会开遍雪一般的白色缇奴薇尔花。”见他听后眸中的神往,只轻笑道,“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伊锡努赤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人还是挺好的。”
谢阑抿着唇点了点头,少年继续道:“不过有一次冬天,我在海底见过鲛人呢……可它很快便游走了。浅海海底的贝壳,倒是很多都有珍珠,我这次就带几颗回来送你和陆大哥。”
填制火绒的手一顿,谢阑微微笑了一下,只道:“不用了,阿翎,你能够潜心修炼达成所愿便好,其他的莫要分心。”
秦沧翎歪靠在他肩上,皱了皱鼻子,道:“没事儿的,我可是见过鸽子蛋那么大的呢……”
翌日清晨,伊锡努赤陪同谢阑送秦沧翎和陆英二人离开。
积雪没到了脚踝,四人从围场牵出了陆英与秦沧翎的马儿,离开营地的一路都是伊锡努赤在喋喋不休。
“……还有昨夜商队里生病的那人,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就在今天清早的时候,绮绮洛古斯跟我说,是在睡梦里死掉的,他们商队的人现下正哀悼,尸体停在最大的那间帐篷里。”
陆英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可惜了,其实如果挺过昨夜,还是有两成活下来的机会。”
伊锡努赤点点头,道:“生死有命。族里的人会去帮他们到贺兰山砍一些树,雪松或别的什么木材,适合你们梁人做棺板的,他们说,等雪化一些就带着灵柩上路离开。大清早的你们要出发我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晦气?”
秦沧翎瞪了他一眼:“棺材棺材,升官发财!”
眼见已是走出营地一段距离,谢阑替两人最后一次检查绑上马鞍的行囊,秦沧翎抬臂揽过伊锡努赤,用罗鹄语轻声对他道:“好好照顾他。”
伊锡努赤同秦沧翎碰了拳,悄悄道:“放心罢,我会替你看好你的伊熹尔。”
秦沧翎望向清晨微风中谢阑秀美的面庞,道:“阑哥哥,等我回来。”
谢阑展颜一笑,点了点头,看着两人翻身上马御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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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白堆聚的深蓝海浪拍打陡峭崖壁,少年如一尾游鱼般破水而出,登上了海岸嶙峋礁石。抹了把脸,面庞上滴落的咸涩海水还未得及擦去,便在下颔处凝滞为冰滴。
精纯内力充盈满经络百骸,秦沧翎略作调息,起身向着崖顶帐篷所在奔去。
却见湛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