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我们三个会在黑森林里相伴终老,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命运女神许是到了更年期,喜怒无常便把凡人作为发泄情绪的玩具。
毫无预兆的,我们栖息的巨树倾倒下去。小青护着我们到了地面,大家才发现树的内部长满了漆黑的虫豸,他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蛀空了擎天之木。
那些贪婪的多足怪物张牙舞爪,仿佛因自己的恶行沾沾自喜,它们从洞中爬出四散奔突,碰到什么都要啃上几口,是最嚣张的侵略者。
我有些难过,树屋因重力碎得乱七八糟,这里又没有家了。
小青拿出镰刀,迎敌而上,杀死怪物是他们刽子手的天职。
夏曦也握着大骨棒前去帮忙,我知道他很生气,木屋是他盖了好久的劳动成果。尤克特拉希尔坍塌,奥丁当然会愤怒。
那些虫子数量繁多,攻击力却不强,虽然费事,但花些时间就能够全部解决。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也来到了这里……
他自Yin影中走来,穿着漆黑的长袍,并未带上兜帽,熟悉的俊美面容一如往昔,手提利剑斩断了夏曦的长骨,捅穿了小青的胸膛。
血溅在我脸上,温热的,一股铁锈味。
夏曦夺回小青的尸体逃跑,而我……我在干什么呢?
哦,我看见夏曦躲在chaoshi洞xue中最Yin暗的角落里,一边痛哭,一边吞食着小青的遗骸。
他不想小青和那些肮脏低贱的东西埋在一起,就将自己作为坟墓予其永恒安宁。
同时,他已经饿了很久,小青的味道一定很好,否则涎水怎么会同眼泪一起涌出。
骷髅没有眼泪,连悲戚的情绪都不能如人类那般放声宣泄。
我啊,喜聚不喜散,喜旧不喜新,便也想凑上去分一杯羹,再馔饮一口新鲜血rou。
分食完毕才想起来,骨头呢?夏曦的骨头呢?
啊对,断了。
这一定很疼,夏曦没告诉我骨头源自何处,但我看见过他背上的伤口,像一条丑陋的蜈蚣,从后颈处蜿蜒而下狰狞盘踞。
那是他的脊梁骨。
他哭得好伤心,涕泗横流形象全无,不知是为小青还是为骨头,又或许二者兼有。
夏曦没有第二根脊梁骨。这世上也再不会有一个人,爱夏曦如爱他的神。
我想对着他的伤口吹气,呼呼掉所有痛苦与难过。
可原有的气管早就烂光了,张开嘴后风从空荡荡的骨头缝隙穿过,拧出一个肆无忌惮的嘲笑。
于是只好说,“夏曦,这都能受伤,你真是个菜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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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袍人是谁?
“蜘蛛。”夏曦说,“那是蜘蛛。”
我觉得他诓我,从外形特征来看那明明是人类:真核域,动物界,脊索门,哺ru纲,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又怎么可能是蜘蛛?
他很眼熟,我生前应该见过,可就是忆不起名姓。
失去了星星的骑士不太中用,还蜷缩在地上哀鸣呜咽。伟大的王独自冥思苦想,思绪中闪过一道光,突然记起了那把剑的模样。
“鹿泽。”我说,“他是鹿泽。”
是同一柄雪亮的锋刃,将我开膛破肚,千刀万剐。
大家迟早都是要死的,死亡并不是什么值得怨恨的事情。埃及人崇尚死亡,视人生如逆旅,亡者的国度才是永久的安乐。
我不恨鹿泽,真的一点也不恨,只是觉得疼。
因为我是怪物,任何英雄史诗中都不会同情怪物是否会疼。鲜花与掌声从来与我们无关,尖叫和恐惧倒是熟悉的老朋友。
鹿泽杀我,如同打死一只在他干净被套上乱爬的臭虫。这无可厚非,可是臭虫濒死发出凄惨的嘶鸣,为何也要被嫌弃吵闹。
他脏的是手,我没得是命。最终审判的时候,所有谩骂却都由臭虫承受。
你为什么要爬到人家床上去?你为什么要在挨打的时候尖叫出声?你为什么要在身体破裂的瞬间喷薄出恶心的稠ye?
为什么。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先撩者贱,我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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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泽能够抓住夏曦,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他强大优秀,在任何世界都能游刃有余。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随便站在哪里都将成为耀眼的中心,引无数飞蛾前仆后继,轻轻松松得到别人的爱意。
拥有的真心太多,就会觉得廉价。
附庸者永远不会是特别的那个。
鹿泽喊着他的名走近,一声一声宛如唤魂,他喊:“小曦,小曦。”
光用声音就能牵引对方所有心神。
他说,“我带你回家。”
夏曦松了手,我坠落于地。
鹿泽把夏曦抵在树上亲吻,而我只配待在泥巴上瞄他们的脚。
突然生出一种被ntr的感觉,毕竟长久以来夏曦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