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逼我参拜他呢?我绝对不会参拜如此卑劣,比我晚出现的东西。在他形成之前,我就已经存在了,他才应该要参拜我。”
我听到了他的声音,那个声音的主人曾经在花园之中温柔抚摸过我的头。他有世上最美丽的容颜,金色的长发远比太阳明亮璀璨,所有美德加于他身,这是神手下最完美的造物。
幼兽在草地上打滚,露出柔软的肚腹,期待那只细腻手掌的轻抚。他总是仁慈而慷慨,从不辜负任何生命的期待。
哪怕对方只是一头小小的狮鹫兽。
百万年,又百万年。世纪与世纪交替,谁辜负了他的期待?
“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
我看到反叛的旗帜在风中舒展,天国副君带领三分之一的天使向昔日的同伴挥刀。
然后,他们坠落下去。
我跟着向前走了两步,也收起翅膀,任凭命运如洪流般裹挟着下坠。
怎能让他独自沉沦于绝望的深渊?
我的光耀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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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黑森林的通路在悬崖底下,夏曦一直都知道。
他说想独自离开黑森林,我看他如看在毒蛇巢xue蹦迪傻嗨的兔类幼崽,可他态度坚决,宛如宣誓于亚瑟王的坟墓前。
说实话,这太蠢了。我委婉地拒绝这个一起蹦野迪的邀请,“兄弟,you jump,I see you jump.”
夏曦才不管我愿不愿意降噗,我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鹿泽身上。
毕竟我的骑士曾放下所有骄傲,倾尽一切深爱过那个人。
哦,爱情。爱情令人面目全非,再冷冰冰的人也会在那样的活火下被焚烧殆尽。
夏曦第一次见到鹿泽是在大一的迎新会上,那个人站在舞台中央闪闪发光。从那以后夏曦就仿佛一条四处闻味儿的野狗,到处收集有关鹿泽的只言片语。
刻意的机缘巧合之下他们互相认识,成了朋友。
再后来……他们约炮偷情但绝不说爱。因为鹿泽是个直男,他有光明的前程和爱他的家庭,不可能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就放弃美满的一切。
夏曦的爱意,让鹿泽困扰又恶心。
所以我不懂为什么鹿泽会出现在黑森林里,他明明应该对夏曦避之不及。
就像从前那样。
夏曦说,因为蜘蛛都很贪婪。
这句话就像教科书上的序言,有它没它都一样,还不如屎壳郎的臭屁存在感强,我仍旧搞不懂原因。
夏曦继续解释说:“因为他想要你。”
这次我懂了,傻逼骑士又在敷衍他的王,鹿泽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又怎么会想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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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丈断崖之上,夏曦抱着我,像是抱着骨灰盒。之前小青带我来过这里,原来跟不同的人待在一起,相同的风景也会不一样。
如果不是气氛不对,我还挺想让对面的鹿泽给我俩拍张合照,倒数三二一,我说茄子,夏曦原地起跳。
鹿泽表现得很紧张,仿佛狂风之中站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的那个人是他。
他颤巍巍地说:“小曦,你冷静一点。”
明明鹿泽才是那个该冷静的人。
夏曦笑着说:“你跪下求我。”
“我求你,过来这边好吗?”
鹿泽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极一只突然被主人塞进纸箱带到离家十几公里外的垃圾桶旁的nai狗,面对陌生世界发出呜呜咽咽的凄惨嚎叫。
这么恐惧的样子真的很搞笑,夏曦爱他,爱得愿意成为他鞋底的一粒灰,只求有一段路得以相伴相随。
只要是他的要求,夏曦怎么会不去做?
夏曦很开心,然后转身跳了下去。鹿泽撕心裂肺的呼唤从上方传来,可惜再响亮也不能战胜地心引力倒置天地。
是了,我自以为了解他,却忘了我不是他,我们总会选择不同的道路彼此攻讦乃至破口大骂,互相问候完后又不得不捆绑在一起。
谁让我是夏曦的粉红骷髅头,是他早已死去的心。
理智高于感情,他转身跳了下去,背对鹿泽选择了永恒的自由。
啊,坠落。
坠落和飞翔没有区别,是否那群长翅膀的家伙堕天之时也体会到同样的快乐?
我们将不断向下,直至落入塔尔塔罗斯的怀抱,所有自深渊爬出的怪物都将回归深渊。或许待会儿我就可以问问父神,厄洛斯到底去哪里了?
为何在世间始终未曾发现他的踪影。
这一次不会再有一头猩猩冲出来接住我。小青在我们的肚子里,在吞咽下去的那一刻与我们永远融为一体。
黑森林里没有太阳,可此时我看见了蓝天。它离我越来越远,以后还会更远。我将沉入地底,渡过冥河,在死亡的尽头获得永生。
夏曦脊背上的伤口愈合,他会升到高云之上,与至上者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