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绵,Yin风阵阵。
街上家家户户挂着大红灯笼,原本象征着喜庆的红灯笼上,却用黑墨写着一个大大的“冥”字。高亢的唢呐声,伴随着鼓声掩盖住微弱的雨声,在寂寥的村镇上炸起。
“锵锵锵!”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街道上排成两队,横列在道两旁,他们全都低着头,沉默地等待远处敲锣打鼓的送亲队伍。
“哇呜呜呜呜……”
随着小孩的哭声在密集的人群中响起,数百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那对夫妻,那对夫妻胸口一紧,颤抖着捂住孩子的嘴。
妻子轻抚着自家小孩,哽咽道:“娃儿不哭,娃儿乖乖,今晚上,今晚上是赵家少爷的喜事,你可……你可不能哭啊……”
“唔。”
安睡之际,被屋外喧嚣的唢呐锣声吵醒,我揉了揉眼睛,走到堂前店中,店里的灯还亮着,金元宝满满当当地堆在绿色麻袋中,木桌上还有制作了一半的金童玉女。
想是李国发半夜剪纸还没睡呢。
店门虚掩着一道缝,屋外“淅淅沥沥”地传来绵绵雨声,以及时不时地鸣锣打鼓声,我听着响声,微微推开大门,只踏出店门口半步,露了半边脑袋在门口观望,看到的景象却让我瞬间睡意全无。
我靠?!
路边两旁,站着一群捂着嘴默默流泪的男人女人,远远看到两位红衣女子蒙着眉目,脸色惨白,血红的嘴唇冷冷地勾着笑,手中挎着一个竹篮子,竹篮子里满满红纸,轻飘飘地撒向天际。
她们身后,紧跟着八位身强体壮,皮肤同样惨白的高壮男人,身穿红衣整齐地抬着一口黑亮的棺材轻巧前行。
棺材上围绕着一圈红色的喜绸子,中央立着一朵硕大的红花,棺材板上隐约布满了红色的字符。
黑红相间,满天飘红,凄惨的唢呐单号仰天长鸣,混杂着微雨淋淋声,隐忍的啜泣声,显得分外诡异。
我愣在原地,夜风微凉,细雨照面,那八名红衣轿夫此时从面前走过,八双浑浊的眼睛却冷冷地看着我,我心中一颤,只觉得双腿发软,这时突然拂过一阵淡淡的冷香。
“新人入堂前,宾客站两边,才子配佳人,锣鼓响云天!”
耳边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眼前突然白光一闪,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穿着一身黑红喜袍站在堂前!
堂前红烛摇曳,两张太师椅上坐着的不是活人,而是两个浓墨重彩的纸人!堂中堂外,宾客司仪,金灯执事全是纸人!一双双描绘粗劣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那眼神竟和街道上的八名轿夫如出一辙!
我动了动喉咙,却发现我竟出不了声!连身体都像是被人控制了似的,机械般地听从着那纸司仪的吩咐!
“一段大红绸,一人牵一边,搭骨尸,并骨葬,人鬼三生,不离,不弃!”
那声音喊得那叫一个波澜起伏,直喊得我心尖发颤,然后陆陆续续的,开始出现各种声音,觥筹交错,宾客喝彩。
我的手中牵着一段红绸子,目光随着红绸看去,另外一端,竟不是纸人,而是真的有个披着红盖头的高挑新娘。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声“入洞房”,眼前又闪过一道白光,我重重地被迫压在了一声不吭的高挑新娘身上,一股浓浓的寒酒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我的手将要揭开红盖头的时候,突然肩上一重,我吓得叫了一声,回过头来,看到的是我爷爷拿着一烟斗,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回过味儿后,顿时舒了口气,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纸人新娘,刚才那一切就像是错觉一样,才对我爷爷抱怨道,“李国发!是你啊,你这半夜突然来一下的,吓死我了。”
“臭小子,老子喊你好几声儿了,你大半夜不睡觉,站门口干啥呢?快进屋。”
跟着我爷爷进屋前,不知为何,我情不自禁地又往道儿上看去,那八名轿夫早已抬着棺材远去,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我似的。
我默默地望着那敲锣打鼓的送亲队伍,两旁的人们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后面,路边挂着的红灯笼闪烁着殷红的灯光,红光笼罩着他们,渐行渐远。
我不由地咽了口唾沫,暗道,真是见鬼了。
进屋后,看到我爷爷把门锁上,我才轻声问道,“李国发,最近镇上有人在筹办冥婚的事宜吗?咱们这寿衣棺材铺在镇上不独树一帜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爷爷一听,愣了愣,拿着烟斗作势要打我,“李半弦,你个臭小子在外边儿吹冷风吹糊涂了吧?什么冥婚?叫你别看小说,别看小说,现在隔着这儿开始胡说八道来了?”
“欸!”我一个闪身躲过,反驳道,“李国发!老子已经长大了,成年了!你现在可不能随便打我!再说了,我可没胡说啊,你刚没看到外边儿街上那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吗?那叫一个派头啊,又打鼓又敲锣的,那唢呐小号都吹天上去了!你说咱们这小村镇上,啥时候有人家出的起八抬大轿这样的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