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星渊好酒好马好美人,还重金拜过名师指导武艺,是以体力颇好,纵横床榻金枪不倒。这种优势直接体现在,套了他壳子的夏泓折腾了半晌,让他一个“午憩”直接睡到了晚上。
到了半夜,郑星渊发起热来。管家匆匆请了大夫,老先生把过脉,唉声叹气,要掀被子的时候被夏泓一把摁住。老先生收回手,看着夏泓宛如看一只禽兽。
“王爷,节制修身啊。”老大夫翘着山羊胡,欲言又止,“这位公子手脚伤到了骨头经脉,拖了太久,不知您是想让他下半辈子就这样过,还是?”
夏泓无意跟他解释手脚不是自己打断的,只定定看着郑星渊。
他躺在床上,紧闭着眼,脸上泛起病态的chao红。这张脸是夏泓从小看到大的,以前夏泓不喜欢自己的长相,总觉得过于柔媚女气,后来他在京城遇到郑星渊,对方不吝溢美之词,抄了前朝的诗词,将他从头到尾夸了个遍。
郑星渊对谁上心的时候简直要将对方捧到天上,每天一百句不重样的情话,Jing巧的礼物包得漂漂亮亮的送到手上,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情人的情况,百依百顺,予取予求。
夏泓像是掉进蜜罐的蝴蝶,目眩神迷之后已被粘稠的糖浆粘住了翅膀,再也飞不起来了。
哪怕昔日的蜜糖已变成苦涩的毒药,也只能心甘情愿地灌下去。
郑星渊像是他身上一条病变的肢体,谁都知道壮士断腕刮骨疗伤,真到要下手的时候却怎么也拿不动刀,他能怎么办呢?
夏泓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坐在马上转过头来,腰背笔直,姿态风流,顾盼间熠熠生辉,整条街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不想他看别人。
不想别人看他。
独占与妒忌的毒火燃尽夏泓的四肢百骸,烧得肺腑都隐隐作痛,烧干净了他二十余年的圣人教诲、君子端方。
要是他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夏泓忽然想。
断手断脚,困在自己的身体里,只能在他身下讨好,仰仗他的鼻息。
把他关在屋子里,没人可以看见他,他也只能看着自己一人。
这臆想过于甜美,夏泓一想就一发不可收拾,伸手抚过郑星渊额头,摩挲他的眼睑,滚烫的、鲜活的,尽在掌心。如今两人地位已颠倒,任人摆布没有选择的人变成了郑星渊……
夏泓重重喘息几声,骤然甩袖回身。
“给他请大夫治伤。”
“乐王”只扔下这么一句,疾步推门走了,像是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撵他。
老管家松了口气,擦了擦汗。方才王爷太吓人了,看着就像是要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还好还好,悬崖勒马。管家叹了口气,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那位“祸水”,实在觉得此人是个烫手山芋,唉声叹气着出门找骨伤大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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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泓做过之后没有清理,郑星渊这段时日又备受磋磨,这才发了烧,几副药下去也就好了。只是他手脚颇为麻烦。
夏泓受伤后青楼里不知是故意还是忽视,并未及时医治,此时骨头已长歪了,只能再打断接起来。
郑星渊面无表情听完大夫絮絮叨叨,一掀眼皮盯着夏泓:“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夏泓转头对着请来的京城名医道:“按您说的做吧。”
屋里众人散去,只剩下他们两人。夏泓走上前,替郑星渊擦了擦额上的汗,被他一偏头避了开去。
郑星渊冷冷看着他,夏泓被这目光一蛰,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要Cao就Cao,不Cao就滚。”
夏泓没滚,戳在他床边当柱子。郑星渊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眼,半晌张口道:“你做出这副姿态给谁看?怎么,想说你对我情深似海念念不忘么?”
郑星渊蹙起眉,脸上显出些厌烦的神色。“我不知道你为何沦落烟花之地,与我无关。本王要什么佳人没有,还不屑做这种腤臜事,夏公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这话说得不客气,但夏泓知道是实话。郑星渊年岁不大,辈分不小,如今龙椅上那位得管他叫叔,虽然乃是投了个好胎的闲散王爷,好赖也是位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长得好家底厚会疼人,且不说若是他一朝转性“从良”,门槛要被人踏破,就是如今的一副孟浪模样也照样引得众多男男女女狂蜂浪蝶似等着跟他春宵一度。
正因是实话,才引得夏泓暗火丛生。
在郑星渊的角度看来大概很难给他好脸色,他夏泓成了个欺世盗名鸠占鹊巢的小人,圣贤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了。
但他却觉得痛快。
夏泓笑起来,弯下腰,凑在郑星渊耳边轻声道:“你不该招惹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