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缘醒过来的时候T恤几乎卷到脖颈,肚子上盖着毛巾被,腿间一片清爽,想是被周维简单清理过。
他揉揉眼坐起身,看见屋门半掩,透进一束阳光和叮叮咚咚的敲打声。林缘早上血糖偏低,脑袋晕晕乎乎的,下意识推门走出去。
修理厂开始营业,店门大开,雨后的天气清新澄澈,屋内外十分亮堂。周维听见动静,回头看见他裸着双腿,愣愣站着,像个莹白剔透的假人。周维立即走到林缘面前,高大身影几乎笼罩住他,皱眉道:“我早上出门买了衣服和拖鞋,都是你的尺寸,赶紧进去换了,洗漱完出来吃饭。”
林缘这才意识到路人但凡稍稍斜眼就能将自己看得一清二楚,脸颊一红,接过东西跑回屋。
等他再次出来,周维已经支好了一张折叠小饭桌,蛋饼被切成刚好可以入口的大小,旁边放着塑料餐叉,一边一碗白粥。
“赶紧吃,吃完我带你去附近的诊所重新处理一下伤口。”周维把油条摁进粥里,大口吞食干净,再看林缘慢条斯理地拿着餐叉戳蛋饼,几乎没动什么,心下有些不悦:“怎么,吃不惯?”
林缘索性放下餐叉,抬眼问:“吃完你是不是要送我走。”
“不然呢?”周维奇道,“你就算不回严家,总不能连自己家都不回吧。”
林缘破罐破摔地摆出无赖样子:“Cao都Cao了,你得负责。”
周维哼笑:“怎么负责,娶了你吗?”
林缘心脏跳得厉害,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周维:“对。”
周维敛了笑,面色晦暗不明:“娶严家的少夫人,我可没胆趟这个浑水。”
林缘垂眼:“我保证你不会卷进来。况且我本人名下也有财产,够我们生活,你不必担心经济问题。”
周维见他话说到这种地步,索然无味至极。“别,我一个人自在惯了,修什么车cao什么人,全凭自个儿喜好。您既然不缺钱,干脆找个愿意合作的,又省心又听话,可比我划算多了。”
林缘急急起身:“我——”
“小周在呐。”门口一位黑布鞋黑马褂的老大爷,迈着八字步,慢悠悠踱进来。
林缘一腔话语被陌生人突然打断,咬着嘴唇,有些无措地站着。
周维应声迎上去:“赵叔,您这么早就来了?”
赵叔:“早什么早,都快晌午了。你不是叫我帮忙看店吗,怎么磨叽到现在还没走呢?”
周维看了眼林缘,说:“带朋友去处理伤口,刚准备出发。”
赵叔仿佛刚看见林缘,眯着老花眼打量一番:“好俊的女娃娃——你小子,可真不地道,耍朋友还瞒着我这老头子哪?”
周维正欲解释,林缘先一步亲亲热热地搂住他胳膊:“赵叔眼真准,一下就看出来啦。我叫林缘,是阿维的未婚妻。”
“别听他瞎说,他是个男的。”周维有些不耐,却没有甩开林缘的手。
赵叔被弄糊涂了,在他二人身上看来看去,最后说:“哎呀,别管是男是女,你都不能欺负人家噢。”
周维面上挂不住,含混应了一声,带林缘出了门。
林缘额头伤势不重,医生拆了纱布,重新上药后没再包扎,以免感染。手上依样处理,各贴了一块防水胶布。
林缘还是决定先回趟家,周维陪他在公交车站等车。
车辆呼啸而过,只有两人的车站显得格外安静。
林缘抬起脸来,眼睛发亮,有一股信誓旦旦的意味。“我会回来找你的。”
周维看着他,好半天才能挪开眼神。他暗自紧了紧右手,声音低沉:“随便你。”
周维租的房子是六人合住,三室一厅,客厅一分为二,厨房也硬生生隔出一个房间来。所幸周维住的是一个正经居室,只有四五平米,陈设简单,比修理厂的休息室好不到哪里去。他一向睡眠很好,外头的吵架打牌喝酒暧昧声均不入耳,常常一夜无梦。
此时外面吵闹到两三点,他睡不着,拿了几罐冰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空口喝。
他没有怀疑过林缘的真诚。一个被金锁链束缚的提线木偶,迫不及待地要从虚幻的宫殿离逃离出来。我是个很好的选择。周维冷静地想。但对自己而言,林缘像一片红树林,既美丽又危险,chaoshi繁茂的枝蔓错综缭乱,有机灵可爱的猴子,也有毒蛇隐匿其中。
但。
门外喧嚣声大了一些,像陌生的鱼划入这片水域。
但。
周维隐约听见有人喊自己,他打开房门走出去。
但。
林缘看见他,礼貌乖巧地向其余室友道谢,直直地走进来,轻轻扣上门。
但。
“我离婚了。”
周维听见林缘小小的惊呼——是自己把他抱起来,带着急躁和说不清楚的悸动,将他放到床上。二人喘气声交叠,粘稠得仿佛有了实质。
不知谁先吻的谁,又是谁先脱的谁的衣服,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光溜溜地交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