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看来蚊子简直是猖獗的贱人。偷偷摸摸贴在人的脚脖子、腿肚子上,吸饱了一肚子血,等你反应过来去搔时,已经是又红又痒的包,热乎乎的非得挠破了才止住痒。最卑鄙的还不是它们吸血,毕竟它们是蚊子,雌蚊子的天性就要求它吸血,这一点也没有办法,可是它们嗡嗡地响,白天还不明显,到了夜间即使用被子盖住脑袋,你还是能听见它嗡嗡嗡地sao扰你的耳朵。明明就在那里,一开灯又没了影。
东躲西躲的婊子。下流的把戏。可怜的虫子。
蚊子如果不靠吸血活着,最起码不吸人的血,那么简直是一种可敬的东西了。落在人身上却不让人察觉;飞行时安静稳定,不像苍蝇那样咋咋呼呼如同疯病发作;身体又轻巧,空气中细微的波动都能让它警惕 如果动作不够迅速根本拍不到它;就算下起雨,连雨点也打不落它。母蚊子吸血,只吸一点点就饱了,但弄得人痒上好几天。
但是吸饱了血,肚子沉而且大,它飞得就慢了、转向也笨重迟缓。黑蚊子、花蚊子的肚子是在空中悬浮的黑色逗点,草蚊子的肚子颜色浅细看甚至撑得透出红色。这时候它们又蠢又显眼,最容易打死,也最容易逮住。
你前一段时间就捉住了一只,整只大肚子里面装满了你的血,一只花腿黑蚊子,还得你小腿上高高肿起来一个奇形怪状的大包。既然捉住了,你便想了个主意。
你把它倒扣在一个透明的小玻璃杯里,留作观赏。看它处处碰壁,最后扒在顶上歇脚。你还有个更坏的好主意,没两天就再次捉住了一只肚子滚圆的,小草蚊子,同样也关进去。那黑花儿自然还活着,只是肚子小了,也没之前一般活分,呆在壁上不动。即使饿了两天,黑蚊子依旧比那吸满血的草蚊子看起来更威风,更耐活。
两只蚊子,一只饿瘪了肚儿,一只撑圆了肚儿——你一直想知道,蚊子要是饿极了能不能做到互相吸血,现在有机会实验一下了。你搬了椅子,就坐在桌前,瞅这两只蚊子:草蚊子进去了以后,黑花儿的倒是稍微活跃了一会儿,敷衍一般又撞了几下杯壁,又呆住懒得动了;那只新关进去的可不一样了,撞个没完没了——简直像一只苍蝇了。
你从白天到晚上,时不时查看,两个家伙各呆在一处;第二天,你又去看,依旧是各自撞,离得不远不近。你怀疑这本来就是个没趣儿的事,索性放在这里去做些其他事情,只在临睡前查看一眼,已经相安无事,也就彻底厌烦了。晚上你不方便掀开杯子处置这俩,担心放虎归山便宜了。
一觉醒来,两只蚊子全都掉在桌面上,死了。肚子都是瘪的,但这也正常,是你亲眼看着草蚊子的肚子圆鼓缩成一点点的,你知道它俩都是饿死,可你到底也没看见。
倒掉两个干尸后,你睡了个回笼觉,做梦了。梦见两个妇人,嫁给同一个丈夫的两姐妹,一个穿着黑色缀着钻的长裙,一个穿了淡棕色的花纹的毛衣,挺着极大的肚子。可不知怎的,黑裙女人的肚子留不住孩子,竟然一夜之间变得平滑了;只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生怕给丢了,给偷了。
黑裙的女人没哭没闹,笑眯眯地也不埋怨,许是自己的孩子没了,看着姐妹的孩子便格外亲近。她每天盯在怀孕的姐妹身边,跟她叽叽喳喳地讲笑话,逗她开心。
“呜呜呜,姐姐,我好怕,怕我的孩子也留不住……”
“不怕,你比我怀的晚,留的时日自然比我多。来,把你的肚子露出来,让姐姐好好看一眼。”黑裙子的女人和爱地笑着,凑近孕肚旁,伸手想要摸。
“这肚子圆滚滚的,有什么好看?”嘴上虽然这么说,毛衣妹妹还是撩开了上衣,露出撑得很薄的一层肚皮。姐姐离开椅子,半跪在妹妹身侧,一双手迅速抚了上去,细长的指头绕着肚子打转儿,摸了两圈儿,像是爱不释手一般,又用尖尖的食指戳了一下,引起了细微的抗议。
“怎么不好看,我真是羡慕啊,你有孩子。”两姐妹都不说话了。一滴泪毫无预兆地从娇好的面容滑落,打在巨大的肚子上,一滴饱满的眼泪,顺着肚皮上长着细细的绒毛的皮肤,一路越滚越小,滚进肚脐的洞眼儿里,留了一道反光。
“姐姐,你别伤心吧。这样,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若是想看,随时可以找我。”
“真的?”带着愁容的脸挂了笑,又明艳了起来,“随便我看也可以吗?我可以摸摸它,亲亲它吗?”
“当然了,你若是喜欢孩子,我也高兴。”美丽又高贵,可偏偏肚子里的没保住,却真是可怜。
“那现在可不可以让我亲亲它?我还有心里话想和它说,妹妹可不可以捂了耳朵不要听?我害羞。”
“哦?好吧,姐姐亲吧、说吧,我不看、不听。”
没想到的是,冰凉的嘴唇竟然真的贴上跳动着脉搏的肚子,而且还不移开了。可以感觉到嘴唇的翕动,时不时柔软的嘴唇下会突然温热地来上那么一下,猜是舌头不小心碰上了肚皮,看来姐姐是真的在说些话儿。一双手在肚子两侧上下摩挲,细长的指头张得很开,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