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连这婴儿的母亲都懒得照顾,别人在那边多事,真是可笑。
“哦?喂给孩子的奶啊?份量不少啊,看不出那个婊……看不出那个女人还满有产量的嘛,嘿,你该不会自己偷喝过了吧?”
被我问得满面通红,阿雪答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死命摇头,我不想在这问题上多做僵持,趁着那个女婴已经被哄睡,一时间不会醒来吵人,要阿雪把她放到一边去,正起精神,问起她这几天修练的进度。
“我、我有很专心的在练喔,从最基础的咒语开始……”
与之前不同,这次阿雪在学习上的配合度很高,她的思虑虽然单纯,但头脑的聪敏却一如昔日,学习起来的进度自然不错,当修为进展到一定程度,能够慢慢引导出深藏于体内的魔力,那时便一日千里,和眼下不可同日而语了。
只是,看她说得那么兴高采烈,这却让我感觉到异常。无疑她对修练黑魔法没有抗拒,但也应该不至于态度骤变若此,特别是每日修练时必须要以生灵鲜血祭袒的规矩,她没理由不向我抱怨的。
说话说这么快,她想隐藏什么?该不会……
心念一动,我忽然伸手,将阿雪的右臂抓过,袖子掀高,在灯光下,手腕地方横七竖八的十几道鲜红伤痕登时暴露无遗,一看就知道,是匕首的割痕,最新的一道还尚未结疤,犹自淌着血丝。
“这是什么东西?”
“……”
“大叔和我每天给你的那些鸡鸭呢?那些是用来给你祭献的贡品啊,你全都没有用吗?”
虽然没有答话,但从阿雪紧抿着唇,眼中隐然泛着泪光的表情,就足够让我明白一切,当下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恼火之下,就想要一巴掌挥过去。
提起了手,这一下却打不下去,眼角瞥见了那熟睡于床角的小东西,登时找到迁怒对象,一下重重打下去,但阿雪的动作快上一步,抢先把女婴抱走,让我一掌空击在床板上。
“师父!”
哀求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惊恐,我的怒气并未因此消失,但却在稍稍发泄后,有了让头脑冷静的空间,进行几下深呼吸,试着把心情平复过来。
“你……给我一个不用发脾气的理由。”
“我……人家不想杀生,也不想牺牲掉什么东西。”
“你白痴啊!你以为自己现在练的是什么?黑魔法要求的就是牺牲与祭品,你把祭品全部放生,那练个屁东西?当初是你自己选择要练黑魔法的,这么快就反悔了?”
“我没有后悔,黑魔法是我自己选择要修练的,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要守护生命。”
把女婴保护在怀内,阿雪仰起了头,坚持而倔强地说道:“修练的时候要求祭品,但只是要求一定份量的生灵鲜血,并没有说非杀生不可,不需要为了这样就牺牲一条生命啊。”
受到反驳,刚才的怒气再次急涌上来,我几乎是气急败坏地骂出来。
“所以你用自己的血代替?神经病,你这么舍不得杀生,平常怎么不看你吃素?就算吃素也一样是杀生,那你从今天开始绝食好了,这样的话,最后除了死你这个大奶怪之外,就不会有任何生命被牺牲了。”
“不是这样的。”
将女婴放回床角,阿雪蹲跪在我身前,满眼焦急地看着我。
“阿雪也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怎样的道路,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我也不得不牺牲某些东西、某些……生命,来换取更多的东西,可是在那一天之前,如果能尽量多留下一个生命,为什么不做呢?”
低声说着,阿雪轻轻摇起我的手掌,恳求似的说道:“这个样子……真的不可以吗?”
或许是顾虑到我的喜恶,阿雪避免了“拯救”这个字眼,而用了比较现实的“换取”一词,这样的体贴,正是这丫头不变的个性。
说来应该怪我自己没有识人之明吧,既然知道她是这种个性,平常就应该盯着看她宰杀牲祭,或是直接弄碗生血给她,虽然不是修练者亲自下手献祭,效果打折,但也好过这样自残的修练方式。
回想到那一天,拿着万灵血珠的她,娇弱的身子一面发抖,一面却是几乎义无反顾地回刀自刺,任热血洒在灵珠之上。看似柔弱的个性,却有着永不改变的坚持,这样的一个小女人,我能用什么东西去迫她改变了?
这么一想,登时觉得气馁,再看看阿雪泫然欲泣的俏睑,一股怒气就此散了,脸上虽是还维持着严肃表情,心里却已经能够平复过来。
“或许,你说的也没错,黑魔法也分很多种途径,各有各自不同的修练方法,说不定有哪一门能够让你这种天真的家伙生存也不一定。”
我并不是放弃了。好不容易让阿雪走上了这条路,哪有退缩的道理?只是晓得强逼无用,只能使用循循善诱的方式。
在对于事物的喜好上,我是一个追逐黑暗美学的人,尽管还没有狂热到爱上毁灭美学的程度,但比起欣赏花朵盛放的绚丽,我更喜欢观看鲜花缤落、被蹂躏于泥地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