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陆江十岁,长于极乐巅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
小村庄不远处有条河,村里有一个独居老婆子,有一年冬天一大早在河边洗衣服时捡了个刚出生的小娃娃,那小娃娃就是陆江。
陆江七岁时,相依为命的nainai去世,又没有可以托孤的人,从此就没了依靠。但他皮实,偷摸拐骗加装可怜,自己也活了好几年。
李暮宁第一次见到陆江时,正依依不舍地从断情谷归来。他一心修道,几近沉迷。万怀传信给他,新得一本经书,邀请他前去断情谷共同研究。万怀对他很够意思,每次得了好东西,都会与他分享,但又小气地不肯外借,非要他去断情谷才行。
当李暮宁专心致志在断情谷修炼时,母亲一连发了十道加急令,令他回去,他虽然心里不乐意,还是辞别了万怀。
极乐巅离断情谷不算很远,御剑飞行一个时辰就能到。
李暮宁在赶回极乐巅的路上,被一只涂得花花绿绿的风筝拦住了去路。凡人的风筝飞不了这么高,他急速刹住剑,跟那只大蝴蝶大眼瞪小眼。
修仙之人,大多耳聪目明,万丈高空,他耳朵动了动,听见有人在哭,出于好奇,他抓着那只风筝,踩着闻心急速下降,想看个究竟。
也就是那个时候,十岁的陆江第一次见到了李暮宁,那个人宛如天神般降临。一身白衣飘飘,绝色容颜,神采奕奕,脚踏神剑,带着股绝世独立的孤傲,飘落在他面前。
陆江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暮宁,李暮宁收了剑,也看着眼前衣衫褴褛,几乎看不出衣服原本颜色的少年。
他扫了一眼,旁边还有几个男孩,有大有小,其中一个衣着干净得体的干净小男孩,哭得眼睛通红,在看到他之后突然收了声,嘴巴张成圆形,发不出声音。
李暮宁扬了扬手里的风筝,“请问,这是谁的?”
那个嗓门大到李暮宁在高空都能听到的小男孩,此刻畏缩着举了下手,“是、是我的。”
李暮宁又从风筝上扯下一张符,问:“这是谁画的?”那张符画得乱七八糟,以李暮宁的修为硬是没看出来哪门哪派,何种用途,但,居然是有用的,不然这个风筝也不可能飞那么高。
这一问,几个小孩都义愤填膺起来,纷纷指着陆江:“是他,是他,就是他。”
李暮宁转身看着一脸戒备的少年。
那几个男孩愤然控诉起来,“这个小乞丐,把这个东西贴在我们的风筝上,要我们给他馒头吃,我们不给他就把风筝飞得老高,小乞丐,太坏了,哼!大坏蛋!”
那边摩拳擦掌,怒气难平,陆江这边紧绷着脸,脸大概比锅底还要黑。他一向没脸没皮,为了口吃的能撒泼打滚,破口大骂,可是现在,当着这个如神仙般的男人面前,他突生出一股难堪。
李暮宁走到陆江面前,每走一步,陆江的心就跟着揪紧,他强自镇定,因此脸部紧绷,嘴唇也抿着,是一副无比倔强的模样。
李暮宁把符递给他,问道:“这是你自己画的?”
陆江没说话,僵硬地点下头,一吸鼻子,一股清新的香味钻入他鼻腔,好闻的味道来自眼前这个男人。
李暮宁又问:“你跟谁学的?”
“没跟谁学。”陆江梗着脖子,仰着头看着李暮宁。
李暮宁眉头微皱,看着他,显然不相信他说的。陆江一阵心虚,改了口:“我看别人画过,只看了一遍我就会了,我觉得我比他画得好。”他有意在这个人面前拔高自己。
闻言李暮宁笑了下,陆江看不出这笑的含义,只觉得,这人不笑的时候,清冷有疏离感,一笑起来,又让人如沐春风,连肚子也觉不出饿了。
“有天赋。”李暮宁点点头,“你愿意跟我走吗?我教你画更厉害的。”虽然比他小时候还差点,但这孩子已经是李暮宁见过最有天赋的了。他已经二十,可以收徒弟了。
陆江警惕地看着他,说实话,他想跟他走,但有件事还是要问清楚:“管饱吗?”
李暮宁又笑了,将符拍在陆江胸前,陆江一把按住,“当然,”李暮宁把风筝还给几个小孩后,又对陆江道:“但还是要征求你家人的意见。”
陆江眼神暗了下来,想起那个把他当心肝宝贝疼的nainai已经不在了,一股悲伤情绪涌上心来,鼻头当时就红了,他小声道:“我没有家人了。”
李暮宁也就没有多问,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道:“从今天起,你跟着我。”
你跟着我。
这句话,烙在了陆江心里。
这里离极乐巅不远,李暮宁带着陆江认认山门。路上将这个十岁少年的事情了解了大概。并道:“从现在起我就是你师父了。”
陆江闻言“噗通”往地上一跪,“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叫了声:“师父。”他听过戏,知道拜师是这么个流程。
李暮宁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这孩子反应太快,他连阻止都来不及。只好将手背在身后道:“起来吧,等到了再行拜师礼,你是我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