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呀。”
孙姝予一手托着肚子,一手去牵钟于,用息事宁人的口气哄他。
钟于拧着眉,难得犹豫地看了眼孙姝予,他语气一顿,似是妥协道,“之前你跟的一单里不是有个司机车子临时故障,你调车的时候有很多司机拒绝在周末接急单跑夜车,我跟你们经理商量后的结果就是,不会再优先考虑给这部分人派单。”
孙姝予听明白了,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只能捡漏。
他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钟于虽面色淡定,却仔细盯着孙姝予脸上的表情。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些在周末拒绝急单的司机未必有错,第二天有运输安排而拒绝的他也理解,并照常派单,针对的也只是前者。
但是公司背后还有甲方,他需要对甲方有一个交待,更需要给那些愿意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司机一些嘉奖与激励,以后这样的突发事件还会有,都不愿意接急单,那生意不用做了。
从长远利益的角度来看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暗自揣测,孙姝予会理解包容这样一个他吗?他会不会觉得眼前这个人自私又不通情达理。
二人一时无话。
钟于是上位者,孙姝予是苦出身,因阶级差异而造成的处事角度不同在这件事情上初现端倪,显然孙姝予不太赞同钟于这样不近人情的管理方式,可他也只是叹口气,耐心道,“先吃饭吧,不要想了,姚平还在呢,有什么事情等她走了再说。”
钟于喉结一滚,被孙姝予牵着进屋。
他盯着孙姝予的背影,某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几个月前那个偏激,又爱钻牛角尖的状态,他心想,利益至上,何错之有。
一顿饭吃得突然就变了味道,姚平无Jing打采,钟于也偶尔出神,但又很快恢复镇定,孙姝予无奈道,“你们两个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姚平难过道,“……我,我下个月就,走了。”
二人一愣,“去哪?”
“回纽约,学还没,上,上完呢。”
孙姝予不舍地看着姚平,惋惜道,“啊,那你们两个怎么办啊?”
姚平沉默,连勉强笑意都难以维持,想了半天,茫然道,“就,算了。可能当初,我也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被自己,一厢情愿的暗恋,感动到了,我连真实的他,都不能接受,这种喜欢,很幼稚。”
钟于脸上毫无意外神色,显然早就预料到姚平这场暗恋要无疾而终。
只听她又继续道,“可是,我也,不后悔啊,我因为这场感情,看清楚了自己,也可能是之前日子,太舒坦,偶尔也会,热血上头,难道你们就,没有那种,突如其来的勇气,和冲动,一定要,做成一件事情的时候吗。”
这本是一个有来有往的话题,结果却突然冷场,就连一贯善解人意的孙姝予都难得没有接话,钟于则彻底出神。
钟于想到了他二十一岁生日的当天,接到了孙姝予电话的时候;送孙姝予回家对方抱着他不撒手的时候;做完爱他抱着睡着的孙姝予出神一整夜的时候;最后是孙姝予搬来这里后,二人第一次见面,他背过身去打电话,一转身看到孙姝予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饭菜,他用那样包容眷恋的复杂目光看着自己,说先吃饭吧。
姚平情绪彻底低落,可就在这时,一向最沉默寡言,言简意赅的钟于却突然道,“这种突如其来,孤注一掷的勇气谁都会有,也不必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
他的手拍了拍姚平的肩头,只以资鼓励,却并不越界,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已不需要二人再把话挑明了讲,姚平羡慕地看了眼钟于和孙姝予,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他们下意识凑近,钟于微微靠后,把孙姝予拢进怀里,即是保护,也是占有,他并没有急着看姚平打出来的话,而是先盯着低头的孙姝予看了个够,才把目光转向屏幕。
姚平真心实意地感慨,说见过很多钟于这样有一个缺憾童年的人,会故意做出很多叛逆的事情来吸引父母的注意力,或是报复,但钟于从来却对自己要求很高,甚至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
孙姝予似有所感,侧过身神情复杂地看着钟于。
只听钟于无所谓地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为了报复他们,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觉得我应该要怎么样?酗酒?滥交?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我?”
他又轻描淡写地补充,“他们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自己不讨喜罢了。”
果然此话一出,孙姝予看向他的眼神更加复杂纵容,还把一只手伸了过去给他握住,他明白钟于淡然外表下所掩藏的那份对安全感的渴望,但不知道他要怎样做,才能给钟于更多安全感。
刚才他没有回答姚平的问题,不是因为他不赞同,而是他联想到了他和钟于。
他有过姚平说的那种孤注一掷,突如其来的冲动勇气,在孕检当天,看见钟于得知他身体健康松口气的时候,在公司会议上,钟于对他说做得很好,站到他身后的时候。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