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欢是,郁欢是一条狼犬。
是粘人的,喜欢撒娇的,在无意之中,又会隐隐透露出野性,尤其在看他的眼神里,往往满满的占有欲。
像阮霁小时候短暂养过一段时间的小狗,最喜欢做的事情是腻在他身边,等他用软软的手指帮自己揉肚肚,然后发出一阵舒服的咕噜声。
但是这条小狗后来被母亲以会被咬到手的理由送走了。它走的那一天是阮霁长到那么大,唯一一次顶撞自己的母亲,嚎啕大哭,委屈地揉着眼,还是阻止不了装着小狗的宠物箱被带走,那条小狗的眼睛shi漉漉的,像每次郁欢撒娇的时候望向他的眼神。
郁欢是在他和丈夫的感情进入懈怠时出现的,是阮霁学生的哥哥。
学生叫郁乐,听说家里父母常年都在国外忙碌,通常是保姆带着小孩生活,小小年纪沉稳得很,练钢琴也很自觉,很少让阮霁Cao心。
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平常听话沉稳的小孩今天格外地兴奋,简单的谱子弹错好几遍,阮霁说他,他一边乖乖点头,小眼神一边不安分地飘向门口,好像在期待什么。
阮霁无奈叹气,正打算让小孩儿休息一会儿,就听见门口有钥匙转动的声音,郁乐耳朵一竖,刚刚还乖眉顺眼的小孩跳起来欢呼一声,跟个小炮弹似的,雀跃地扑进刚刚进门的人怀里,把人撞得一趔趄,撒了一会儿娇才叽叽喳喳地拉着男人的手向客厅走。
阮霁坐在钢琴上看着兄弟俩,有点无措,第一反应居然是,郁乐的爸爸原来这么年轻。
直到他们走到钢琴前,郁乐兴奋地向阮霁介绍这是他的哥哥,刚回国,还要加上一句“这是我最最崇拜的人”,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离谱。
男人揉了揉学生的头,伸出手来同他握手,阮霁对上他的眼神,却愣了愣。他向阮霁介绍自己,眼神沉沉,嘴角却带着笑意,说:“你好,我叫郁欢。”
握住他的那只手用了用力又有礼貌地放开,手指却暧昧地擦过他的手背,带来轻微的痒意。
阮霁觉得这名字有点眼熟,当下却没想那么多,被这不知有意无意的撩拨乱了心神,下意识大幅度地收回了手。他结结巴巴地寒暄几句,就想提前给学生下课。
没想到郁欢开口让他留下,说:“老师吃个饭再走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弟弟的老师,不留下来吃顿饭怎么行。”
郁乐也叽叽喳喳在身边帮腔,他个头还不到阮霁的胸前,蹦蹦跳跳拉着老师的手说:“老师老师!你就留下来吧!我哥哥做菜可好吃了!”
阮霁招架不住一大一小的热情招待,没有办法,硬着头皮留了下来。以为是出去吃,没想到郁欢还真的自己做起了饭。怎么说,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切菜,感觉还是非常奇妙的。
郁乐拉着阮霁要让老师陪他玩拼图游戏,神神秘秘踩着凳子从书架上拿下来一幅比他脸还大的梵高拼图,已经完成了一半,阮霁陪着他玩了会儿,不知不觉自己也沉迷了进去,拿着一块拼图四下搜寻,愣是没找着和它契合的地方。
直到头顶上传来声音:“放在右上角”,同时还有一双干净修长的手伸了过来,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把拼图放在了该放的地方。这双手很大,能轻而易举地把他的手给包住。
不知道为什么阮霁脸有点热,慌乱地抬起头,就郁欢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还围着粉红色的围裙,说:“虽然很不想打扰你们,但是开饭了。”
郁乐欢呼一声,牵着阮霁就往餐桌走,他被小屁孩牵着,恍惚间居然有种一家三口的既视感,赶紧摇了摇头,又想到此时冷清的家,有片刻的失神。
没想到郁欢的手艺还不错,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吃完饭他又陪郁乐玩了会儿就打算回去,郁欢也拿起外套,说去送他。
车上他接到丈夫的消息,问他怎么不在家,握着手机发了片刻的呆,没有立马回消息。皱着眉头时鼻息里却闻到好闻的香味,是凛冽的雪松的味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是男人凑过来替他系上安全带,靠得很近,甚至有点像情人之间要亲吻的前奏,系完之后郁欢却没有动作,退回了安全距离。
郁欢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老师手上的戒指很特别。”
阮霁愣了愣,马上想到郁欢这是看到了他手上的结婚戒指,是一枚素戒,但是设计很巧妙,收起来时只是一枚圆环,但是取下来展开来,能够形成一个完整的宇宙行星带,是当初他和宫择一起挑的。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了句:“我和我爱人一起挑的。”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心头的酸涩由何而来,郁欢挑挑眉,轻声说了句“原来如此”,倒也没有再说话了。
一路上两人无言,到了阮霁家小区门口,他道了声谢就想下车,却被郁欢叫住,男人深沉的眼望着他,里面像有火光,说了句,
“下次见。”
这是阮霁第一次,没有在宫择回来之前到家。